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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忍不住感叹:我特么一定要把这些狗贼绳之以法! 有家属匆忙跑过,似乎是听到医生叫名字,慌忙朝着抢救室奔去, 一时没注意,冷不丁撞上路过的老郑。 对方忙道歉, 老郑摇摇头, “没事没事,快去吧。” 这一撞,怀里的小姑娘也醒了,直起身子, 慢慢转过头来,盯着老郑,目光警惕。 曲木沙依怕她认生,连忙解释:“没事啊彤彤,这是郑叔叔,阿姨的同事。” 可小姑娘似乎没半点反应,她目光转动,越过曲木沙依,直直望向她身后一处。 曲木沙依停下脚步回头,四下扫了一眼,只能看见候诊椅上坐满的病人和家属。 再转过头,发现小姑娘依旧望着那一处,目光中带一丝惊愕和恐惧。 老郑和达子也注意到了,正要问她在看什么,见小姑娘缓缓抬起手,指着一个方向,轻声说:“叔叔,坏蛋叔叔。” *** 陈逸走累了,摸到一棵大树下歇了一会儿。 山林间稀薄的空气钻进鼻梢,渐入肺腑,通体冰凉,令人清醒。 身后是深不见底的山坳,里头布满郁郁葱葱的野树野花野草,在夜色下兀自焕发勃勃生机。 陈逸静坐片刻,目光淡淡,直视着眼前的暗夜,思绪飘了很远。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薛山时的场景,想起彤彤独自来到卫生院找爸爸的那个雨夜,想起他对自己的坦诚和无微不至的爱护...... 太多太多。 明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那么短暂,可陈逸觉得,不论是多少年后,这些回忆,都将是她生命中最柔软、最美好的一部分。 哪怕过程残酷、鲜血淋漓。 “薛山!”她突然站起身,对着空荡的山林大喊。 回音悠扬,一声接着一声,全是他的名字。 *** “薛山——” 一道声音远远传来,钻进薛山的耳膜。 “薛山——” 声音还在继续,无休无止,终于把他唤醒。 睁开眼,目光颓然地望着黑暗的虚空,薛山忽然笑了一下。 是的,他又熬过来了。 而梦中出现的声音,也愈加清晰。 “薛山——” “薛山——” 他愕然坐起,左腿传来一阵剧痛,令他倒抽一口凉气。 “薛山——”声音清晰传来。 他几乎是跪匍在地上,拖着一条腿,奋力扑向门边。 “陈逸!陈逸!”他分不清自己是哭还是在笑,紧攥着钢筋湛栅栏,朝屋外声嘶力竭吼:“陈逸!陈逸!” 他害怕这又是一个梦,一个只有声音的梦,满是血丝的双眼直勾勾盯着门外,盯着黑暗中那条唯一的小道。 他是如此兴奋,如此恐惧,惧怕所有一切,只是自己幻想的缩影。 静默的等待中,他又听到了陈逸的声音,“薛山!你在哪?!” 不是梦,不是梦! 他咧开嘴角,大声呼喊:“我在这!我在这!” 清晰听到他的声音,陈逸也笑了,可笑着笑着,她忽然感觉自己脸上有泪划过。 她抹掉脸上的泪,“你继续喊我!我分太清方向,你继续喊我!” “好!我在这,我在这!”沙哑的声音,刺破眼前黑暗,带领着她往前而行。 哪怕这是一场梦,陈逸想,她也会毫不犹豫做下去。 夜晚的山路不好走,她像个盲人一般,双手直直伸在前面探路。碰到树木停下,脚下突然有踩空的迹象停下。 他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的步伐也越来越快。 最后,陈逸几乎是手脚并用爬到了水泥屋面前。 循着他声音的方向,她摸到水泥屋的墙面,又顺着墙面一路摸到门边,抓住了他的手。 模糊的轮廓就在眼前,两人紧握住彼此的手,很久没有说话。 黑暗并不可怕,因为有人始终坚信,当黑暗来临,光明亦在不远处。 *** 凌晨的市人医门诊大楼,突然一阵sao|乱,人群尖叫着朝外涌出。 曲木沙依抱着彤彤往门外跑,身后,老郑死死摁着地上穿黑色运动服、戴鸭舌帽的男人,钳住他的手,去夺他手中的黑色引爆器。 达子手里提了一个黑色背包,他朝着人群的反方向跑,嘴里大喊:“闪开!炸弹!!闪开!!” 他记得医院背后有一片空地,咬紧牙朝那个方向跑去。 推推攘攘的人潮中,曲木沙依看见一个穿制服的保安,飞快冲过去亮了证件,高声嘱咐他:“警察!帮我看住这个小姑娘!” 把彤彤塞进他怀里,曲木沙依转身跑回门诊大楼。 跑到一半,忽听“轰隆”一声巨响,一股冲击波迎面扑来,曲木沙依下意识抱头蹲下。 整栋医院大楼在微微颤抖。 大厅里一地玻璃渣,空气中弥漫着爆炸后的尘埃颗粒,还有nongnong的火药味。 耳畔一片嗡鸣,曲木沙依站起身,眼前的每一帧画面,都像是变慢了。 她看见被手铐扣在候诊椅上、却狂妄大笑的杨洛平,看见飞奔向爆炸源头、高声呼喊着达子名字的老郑。 她转过身,看见慌忙逃窜的人群,还有人群中被保安抱在怀里的小姑娘。 *** 天光微亮,林间鸟啼声声。 茫茫天际间,弥慢着一层轻飘飘的白雾。 陈逸捡起第三块石头,看了眼天边跳出的第一抹鱼肚白,转身走回水泥屋。 锁门的铁链上挂了两把锁,她用捡来的石头敲开了一把小的,另一把大的,暂时没能成功敲开。 薛山倚在门边,静静看向抱着石头回来的陈逸,唇边泛起淡淡的笑意。 “想不到,有生之年,我也能体验一把‘英雄救美’。” “那你就好好享受吧。”陈逸气喘吁吁说。 她停在门口,模糊灰暗的光线里,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所谓苦中作乐,不过如此。 放下石头,陈逸挑了一块尖尖的,双手抱住,对准挂锁,狠狠一砸。 没开。她又砸了几下,然后换另一块石头。 目光所及处,薛山又开始浑身抽搐、发抖。 第几次了?陈逸在心底问自己,从他们找到彼此后,这是第几次发作了? 她知道薛山在用尽全力抵抗着戒断症状带来的身体和精神折磨。 所以她也不能懈怠。 别过眼,陈逸举起最后一块石头,深吸一口气,猛地砸下去。 挂锁终于有所松动。 她沉住气,深呼吸一口,再次抬手,狠狠砸了下去。 “哐当”一声,锁开了。 遥远的地平线上,一抹明亮的红色,也正在缓缓升起。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