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殒命了,两人一路步行。 路上,他们保持着一人宽的间距并肩而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你不是本地人吧?”薛山问。 陈逸点头,“我老家在蔚山。” “蔚山?那边口音挺重,不过你说话,我听不大出来。” 陈逸笑了一下,“我在佑安长大的。” 薛山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诧异,陈逸低头看脚下的路,没有注意到。 以为他可能不知道佑安是哪里,陈逸试着解释:“离蔚山大概二十公里的一个小镇,那边是莲花白生产基地。” 薛山点头,“佑安现在......有很多移民村?” “好像是吧,不太清楚。” 佑安镇山多,山上住了不少藏族和彝族的少民同胞,一家人占一片山头那种。 前些年,政府大力做退耕还林,但效果不理想,原住民生活经济效益完全更不上,近几年又实行起退林还耕,由政府出资买下每户人的土地,统一规划种植。 而领了“巨额”卖地钱的少民同胞们,由政府统一安置到地势稍缓、人迹较多的地区买地建房,开始新生活。他们所生活的村落,就叫移民村。 陈逸说:“我高中毕业去外面念书,基本上就没有回去过了。” 薛山侧过脸看她,“你在哪念的大学?” “西安。”陈逸看他,“去过吗?” 他低头去看脚下的路:“没。” 回味过方才的话,薛山忽然问:“你很少回家?” 她说自己念大学以后就基本上不回佑安了。 陈逸淡淡笑了一下,“听过一句话么,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很明显他没听过,愣了一下,没反应。 陈逸说:“我父母过世早,之后跟着外婆在佑安生活。” “那你外婆......” “走了,走了十年了。” 她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语气平淡,波澜不惊。 十年?那时她才多少岁? 这么想着,薛山问了出口:“陈医生,你是90后吧?” 陈逸笑起来,“对90后有偏见?” “不是不是。”他忙解释。 陈逸:“我90年生的。” 90年出生的,那今年26岁了。 外貌看起来不大像,总觉得她才20出头,但眼神和气质不会骗人。 薛山感觉的到,她眼里总有一股淡淡的哀伤,这种哀伤不易被人察觉,但流露出来时,又不会轻易让人替她感到难过和心疼。 它更像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静之美,被岁月和苦难打磨之后的沉静之美。 前面要穿马路,这个时间点,路上来来往往车辆比较多。 看起来陈逸是只顾着往前走,没有丝毫留意路口的交通,其实她余光一直小心翼翼关注着,并不会拿自己生命安全开玩笑。 但薛山不知道。 一辆面包车疾驰而过,他伸手挡在陈逸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这一段路灰尘较大,他们站在原地等扬起的尘土散尽。 薛山站在前方一些,他比她高了一个脑袋。 陈逸微微侧过眼,清楚看到他黑色的短发、发根处冒出的细密汗滴,以及他梗直的脖颈、宽阔的肩。 “陈医生,走——” 飞尘散尽,他回头想叫她出发,却意外撞上陈逸那平淡如水打量自己的目光,一时噤了声。 她看人的目光从不躲闪,带着一股光明正大的意味,反而让被看的人有些窘迫。 静静移回视线,陈逸说:“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PS:感谢帮我推荐文章的小喵还有其他暂时还不知道名字的朋友。 我从前觉得写文是一件自娱自乐的事情,能完成且不让自己失望,就够了。 所以在这途中遇到的每一个跟我一起看故事的你,真的是意外又美丽的收获。 你们很可爱,当然了,这位作者也很可爱(脸皮太厚,没办法)。 最后,希望大家尽量不要破费去投雷什么的,就用撒花撒草撒树代替,或者跟我聊一聊剧情,甚至聊一聊你们都有啥好玩的有趣的事,就OK了。 以上,抱拳。 ☆、20 下午四点, 薛山服完药从美|沙酮门诊出来,发现陈逸还在。 她背对着他站在门诊前的一棵大树下, 斑驳的树影打在她身上,画面就像静止了一样。 她穿着米色半袖针织衫、牛仔裤, 脚上一双平底单鞋,头发似随意束成一个马尾在脑后,看起来简单而舒适, 有点青春靓丽的味道。 微风拂过树梢,一片沙沙响声中,她抬头看了看蓝天, 黑色发丝被扬起一缕荡在空中, 她抬手梳理好。 垂下手,她似乎有所感应地回过头来。 “好了?”她问。 “嗯。”薛山点头, “你......” 本能想问你在等我吗?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陈逸笑了一下,“我在等你。” 薛山攥了攥手心,“有事?” 陈逸走近两步, 递给过来几张钞票,“欠债还钱。” 她早晨是跟自己借了两百现金, 但薛山根本没打算要, 更何况,她现在递过来的,何止两百? 薛山垂眸看了眼她伸过来的手,没接。 陈逸说:“两百是早上借的, 还有四百是买衣服的钱。” 前一夜她换上衣服后,看了一眼吊牌价,399,记住了。 薛山依旧没接,低声说:“真要还,我欠你的更多。” 陈逸怔了一瞬,听见他说:“彤彤走失那天,我欠你和你朋友一个很大的人情;石塔村发洪水那天,也是你抱彤彤跑出来的,还有......” 还有他戒断症状发作时,是她把他从水里拉起来,一路鼓励着他回到避难村小。 也是她跟医生护士撒谎让自己下车去服药,让他们没有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 这些又怎么算? 陈逸静静听完,没有说话。 薛山看着她,轻轻笑了:“陈医生,你说过我们不用这么客气。” “但一码归一码,我借了你——”抬眼看到那一道沉静平和、却不容反驳和质疑的目光,陈逸止住了声。 她帮过他,他又何尝没有帮过她呢。 寂静的下午,燥热空气中只剩下过往车辆的鸣笛声。 沉默在两人之间静静蔓延。 半晌,陈逸妥协了。 “那就算扯平了?” “好,扯平了。” 陈逸弯了下嘴角,又道:“还有,私底下叫我名字就可以。” 薛山反应慢半拍点了下头。 陈逸说:“那不耽搁你了,你去吧。” “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