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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意既毕,篇法亦完。”年老阅卷官心头一惊,这批语规格很高了啊!寻常也就是典雅、精洁、得体等等几个词反复地用,而且房官竟先批语,后画圈,就跟迫不及待似的。“你们好好改卷吧,此卷,我要亲自呈给徐大人。”房官收好卷子吩咐道,而他口中的徐大人,正是本次秋闱的副主考官。只有副主考官看中的卷子,才会交由主考官定名次。房中其余阅卷官见房官如此郑重,都愣了愣,但他们很快反应过来——房官,是想将此卷荐经魁了!建和八年,苏省乡试又一次选为题,那一年有学生离开考场时,不知是精神恍惚还是人多太挤,直接落入龙门旁的水池里淹死了。建和十六年,南江贡院不信邪,还挑了中的句子出了道截搭题,这次更奇葩,考试时突然刮起狂风,而号舍又年久失修,直接被吹塌了好几间,砸死考生一人,砸伤数人。很邪门了有没有?还是“水火土”五行杀人有没有?总之从此以后二十多年,南江贡院再也不敢挑战了。程岩略一沉吟,便略过两道四书题,从而看起了五经首题——垂衣裳而天下治。此题出于,原句为“皇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从他今天第一眼看到此题,内心就很亢奋,因为不久前,老师曾出过这道题让他练笔,又亲自指点了他。如此一连考到八月十七,程岩从贡院出来的瞬间几乎就要喜极而泣,经过端礼门时,他还与胡曦岚打了个照面,对方和平时一样翩翩风雅,只是走路的步子明显有些蹒跚。两人隔着人群相视一笑,就见视线中突然多了张讨厌的脸。谢林也冲着程岩笑,只是笑意有些耐人寻味,说快意也好,说不屑也行,反正让程岩观感不太好。一旁的庄思宜也注意到了谢林,一眼横扫过去,吓得对方忙低下头,提着考篮匆匆走了。等上了马车,程岩重重吐出口气,“终于考完了!”“是啊,考完了。”庄思宜靠着车壁,背后塞了个软垫,“刚还见有人被抬出来,这哪里是考试,简直是索命。”程岩心有戚戚,可也算彻底轻松了。第47章第47章“那、那你说是为何?”刘书生仍旧心有不甘。陈书生:“或许是杨大人觉得程经魁的文章笔力朴实了一些,你见他的批语,明显更喜欢解元的卷子,他才是主考大人啊。”……两人尽管都压着嗓子,但距离他们极近的谢林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忽然冷汗直冒,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程岩没写那三个字,会不会胡曦岚和庄思宜也没有?那他们看见魏渺的卷子会如何做想?程岩如此小人,倘若心里不忿去告发对方,那他……谢林越想越怕,只觉得接不上气,他脸色乌青,嘴唇绛紫,忽地惨叫一声,口喷鲜血,再白眼一翻,便不省人事了。“啊哈!陈兄啊,你榜上有名啊!还是第一个呢!可惜离举人就差了一位,不过这下子陈兄就能去京城了,等下次乡试,必然能入正榜!”那姓陈的书生原本对自己颇为自信,谁知只差了一位却落入副榜,自然十分失落,偏生还有人故意刺激他,他便皮笑rou不笑道:“是啊,副榜上不见刘兄名字,想必刘兄今科必中,咱俩还能一块儿上京呢。”刘姓书生淡淡一笑,装作听不懂对方的讥讽,“承你吉言了。”“……”由于龙虎墙就那么大,来看榜的人又太多,不可能人人都看得清,故而布政使司附近建着一座楼,名为唱经楼,专为宣榜而用。待楼上的人将副榜二十一人全数唱完,龙虎榜前终于迎来了主菜!又一位书吏小心翼翼捧着长卷行来,那卷上有黄绸系带,卷中则是本次苏省乡试第六到一百零五名的中式者名录。解元的把柄,他真的很期待……而此时的春昭楼早已热闹非凡,一道道报喜声传来,有衙门的报子,也有各家的小厮。楼外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大红纸屑像花雨般纷扬而落,程岩所在的雅间也是欢笑不止,房中已有三人的名字被唱到。大家既为同窗,不管自己中没中,这时候免不了要说声“恭喜”。庄思宜如今满心顺意,他竟考了第九名,简直出乎他的意料。尤其想到他家那个比他先中秀才的堂哥庄思辉,今科甚至不敢下场,更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刚刚直接甩了张银票送给报子,惹来挤了一身汗还没点儿赏赐的庄棋嫉妒又委屈地瞪眼。“很高兴啊?”程岩见庄思宜眉眼中都是欢喜,忍不住问。他从头到尾读了下来,也无心欣赏文章优劣,只想在其中找到“丕休哉”三个字。“没有……”“这篇也没有……”等谢林将程岩的卷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喃喃道:“怎么可能呢?”他猛一个激灵,又去看解元的卷子,没等他看多久,突然眼睛瞪大,呼吸沉重。“我怎么觉得……”谢林身后,陈书生低低说了半句。“觉得啥?觉得解元文章还没你好?”刘书生嗤笑,他现在看谁都不顺眼,尤其眼前这个姓陈的!嘁!有啥了不起?胡曦岚尚且不提,庄思宜比自己还晚进上舍呢,能学多少?多半就是靠了“丕休哉”三字,否则排名怎会在胡曦岚之前?“哟!恭喜刘兄榜上无名啊!”谢林身后,再次响起了陈书生的声音。刘书生:“你啥意思?!”陈书生:“我这不提前恭贺刘兄中了经魁吗?说不定还是解元呢,哈哈哈……”刘书生:“你——”身旁一人听了,笑着说:“解元是甭想了,今科解元早定了。”“……”很想割掉自己舌头程岩顿时神魂归位,好在唱名声再次响起,挽救了他的尴尬。“甲午科乡试第一名,魏渺,南江府武宁县人,!”魏渺?有点耳熟。众人疑惑间,程岩灵光一现,“是他啊!”魏渺不就是和他一起考院试,但被他拿走案首,遗憾错失“大安有史以来第一个小三元”的那位仁兄?他一解释,众人才恍然大悟。能拿府试、县试两次案首,如今中了解元也不奇怪。下一刻,屋子里窒息的空气再次流动,众人又羡又喜,都上前来道贺。程岩僵硬地回应着,但脑子里嗡嗡直响,就像灵魂出窍一般。他能听见自己说了什么,能看见自己做了什么,但始终像个局外人。强烈的不真实感冲击着他,即便结果并不意外,但当它实现的一瞬间,程岩还是被砸晕了!他只觉得满世界都开遍了花,人人头顶都罩着七色霞彩,对他说的话也如佛音一般。而庄思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