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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踏月而行,乘风归去。 的的确确,从今往后,我是官,她是民,贵贱有分。可是,我这么喜欢她,怎么会让她独自一人留在这寂冷如铁的帝都? 借着几分醺醺然的酒胆,我上前紧握住她的手,不容她半点退缩,期待的问:“阿环,嫁给我,好吗?” 然后是长久长久的沉默。 在我接近于绝望的时候,她吐出一个字:“好。” 得到她的允诺,一连数日,我眉梢间都带着盎然的喜气。 急匆匆的纳采,急匆匆的问名,急匆匆的纳吉,急匆匆的纳征,急匆匆的请期,急匆匆的迎亲。我心急如焚的模样,遭到了所有同年的一致嘲笑。可我不在乎。 名义上说是赶着能早日上任,我实则担忧她会反悔。如此精致的人儿,真的会属于我吗? 洞房花烛夜,挑开新娘的红盖头,娇颜如花,眸光流转。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将她的柔荑贴在我的胸前,许下诚挚的誓言:“阿环,我会对你一生一世的好。” “一生一世么,太过于短暂了吧?”她漫不经心的笑着。 我心上的一根弦扯得紧紧的,犹豫了半晌,用商量的语气说:“要不,我去书房睡?” “好。”她想也没想,直接答应。 我踉跄着出门,涩涩的味道充塞着口中。 新婚之夜,流浪的新郎。阿环,给我希望却让我哀伤,你究竟要置我于何地? 衣锦还乡。可我不快乐。 人人称赞我们鹣鲽情深。她似乎是个很贤惠的妻子,从来不抱怨忙于政务的丈夫。 官场上的倾轧,让我心力憔悴。回到家来,我们同床而卧,却是同床异梦。 我知道她有事瞒着我。三更半夜醒来,经常不见枕边人。她会整夜整夜的抱膝坐在屋檐上,仰面望着月光。 偶尔泛舟瘦西湖上,繁花似锦的扬州,却分分落不到她的眼。 我深切的感到,阿环变了,变得沉默寡言。黑白分明的眸子,失神怔忡,黯然无光,再不是亮如晨星。 有时我想,我们之间究竟怎么了?明明是她最先招惹的我,我却爱得比她深。 我禁不住深深的怀疑起来,阿环,她有爱过我吗? 嫁给我,真的让她如此痛苦吗? 早知如此,为何允嫁?事到如今,我说什么也不会放手。 唯有死亡才会是彼此的解脱。 转:翡翠袖冷春衫薄 “今年淮河会发大水。”她如是说,目光是忧虑的。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推席而出,迤逦的裙摆展开如蝶翅:“信不信随你。” “信。”我们本该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哪,我怎会不信她? 由于有了充足的准备,灾难终于到来的时候,造成的危害比预期中小得多。 我没有问她如何知道水情,她也再不透露只言片语。 整整一个月,风餐露宿,吃睡都在淮水旁简陋搭建的棚子中。 我们一起在堤岸上奔走,给灾民分发食物,稳定民心,竟是出奇的默契。间或看到彼此被泥泞画花的脸,相视而笑,如同回到崇仁坊的青葱岁月。 等到洪水过去,重新迁回府衙,我和阿环都黑了,瘦了。 月下对酌庆功。难得的放纵,我们都喝醉了。 阿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高举着酒壶,极轻极淡的嘟囔一句:“他不会来了。” 我说不出的心痛,转身从后面抱住她温热柔软的腰,将头埋在她颈间:“阿环,你还有我。” “我还有你。”她呢喃的重复,伸手抚摸我的脸。 冰凉的水滴溅落到我手上。我假装不知道那是她的眼泪。 那一夜,她终于没有拒绝我。 我在她体内进出。她闭着眼,既不表示欢喜,也不表示厌恶。淡淡的,像是在履行一种义务。 让我非常非常的恼火。 阿环怀孕了。 她变得有些杯弓蛇影起来。一到打雷的天气,就会拼命的往我怀里躲,让我又好气又好笑。记忆中的她,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通常情况下,她就命人搬张长榻坐在花园中,目光如水,异常温柔的抚摸着腹部,带着别样幸福的神采。 那种温柔,她从来没有给过我。 于是我和自己的孩子吃起醋来,故意说:“我要纳妾。” 她居然很快找了媒婆,选定了家世清白的崔氏,在某个良辰吉日吹吹打打的接入府中。 阿环,真的想要气死我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我刘彦昌所求的,惟她一人而已。难道她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真心? 我试图在阿环面前表现得和崔氏相当恩爱。事实上,娇怯怯的崔氏是极乖顺的。这个小女子仰慕着我,让我有着为人丈夫的尊严与欣喜。 阿环揽了揽广袖,以一种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清高姿态,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让我非常非常的挫败。 到得新年,阿环怀胎九月。 府中的一切事务都以即将诞生的小生命为重心。 阿环渐渐对我好了起来。她身子重,整日懒洋洋的,便倚在榻上,出奇耐心的听我弹琴。 日子变得平静温馨。只是,当时心情愉悦的我哪里料到,过分平静之下,是场怎样的暴风骤雨? 这个月里,我失去了阿环。 “对不住了,”她满怀歉意的说。 刚才弹完,心神激荡的我,一头雾水的看着她挺着大肚子走近。 “阿环,”我的感觉告诉我,很不对。 她不容分说的架起我,扯住我的胳膊,如离弦之箭,“嗖”的就往天上飞去。 一瞬间,我吓破了胆。那是真的在飞翔。扬州的城郭离我们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我紧闭着眼,不敢再看。 过了好一会,她放我下来,似乎脚踏实地了。我再次睁开眼,惊出一身冷汗。足下软绵绵的白色地毯,好像是片云朵啊!还会随风飘啊飘的。 我两腿哆嗦的直打颤,朝近处的阿环靠了靠。 “你男人就这么不顶用啊?”背后有声音讥讽道。 阿环冷笑着,眸光冰寒:“不是你们要我嫁他的吗?” 我心陡的一沉。阿环语气间全是认命般的无奈和赌气。她,真的不爱我。 我转身,和她并肩而立。旌旗摇曳,人高马大的天兵天将蜂拥而出。我自丹田中生出了一股豪情,踏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她爱不爱我不要紧,只要我爱她,必然要护得她周全。更何况,她腹中有着我们的骨rou。 领兵的三眼神将极其藐视的瞥了我一眼,怒吼之中,怜惜与愤怒并存:“阿环,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什么叫做她会死的?我扭头看阿环。阿环默然。再抬首间,她掌心滴溜溜的托着宛若青莲的铜制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