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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露出了老态, 细纹早已经爬上她的眼角,甚至柔顺的青丝内也夹杂了数不清的银丝,裴蓁看着白发不由一怔, 第一次意识到德宗大长公主已经老了,再不是那个牵着她的手,一脸骄傲的抬着下颚,指着大明宫告诉她,那曾是她长大的地方,而以后,她也会住进那座大明宫,成为它的女主人的那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大长公主殿下了。 “藏什么,不过是几根白头发,我这样的年纪若没有白发才是奇事。”德宗大长公主回过头,淡淡一笑,伸手拉过裴蓁的手,把她藏在手心的白发拿在手上,有些感慨的说道:“老了,也不知还能活几个年头了。” “您说什么呢!您会长命百岁的,您还得看着我出嫁,日后我有了子嗣还得您来带呢!”裴蓁眼睛有些热,微微低下了头,不依的嗔道,罕见的露出小女儿的情态。 德宗大长公主“呵呵”一笑,拍着裴蓁的手道:“什么长命百岁,难道你以为别人唤我一声千岁我便真能活那么久了,那还不成了老妖精了。” “我不爱听您说这话,日后不许再说了。”裴蓁撅了撅嘴。 “好,好,不说了,听我的太华的,外祖母得活的长长久久的,这样才能一直照看着我的太华。”德宗大长公主一脸的宠溺之色望着裴蓁,她在裴蓁身上倾注的感情比几个儿女都要多,这个她一手养大,一手教出来的孩子,仿佛才是她生命真正的延续。 “外祖母,今天母亲又和父亲闹了起来。”裴蓁轻声说道,她蹲在德宗大长公主身前,把头埋在她的膝盖上,她身上的清香萦绕在鼻尖,这让裴蓁的心平静了下来。 “你母亲就是这样的性子,让别人不痛快同时也让自己不痛快,这样的性子最是吃亏不过,你切莫学了她去。”德宗大长公主轻叹一声,抚着裴蓁的后颈,她的手柔软又温暖,让裴蓁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母亲不喜父亲是吗?是因为傅姨娘她们吗?”裴蓁眼底带着不解,仰头看向了德宗大长公主。 她这样懵懂的样子似乎从五岁之后不曾在显露过,德宗大长公主不由轻笑出声,之后才温声道:“夫妻之间又岂是一句与不喜能说的清楚的。” 这句话裴蓁是懂得的,就像她不喜欢严正则,可她依旧成为了太孙妃,但是因为他无视她嫡妻的尊严,把她的脸面踩在了地上,还要狠狠的碾压,所以她便想着发的要弄死他才能解恨。 “夫妻失和到这般地步,为何母亲不和离?母亲说不能让沛国公府便宜了别人,可永宁侯府请封世子的折子到现在都没批下来,更不用说沛国公府了,母亲又何必要为了一个沛国公府和父亲纠缠下去。”这样伤人伤己的事情,她是如何也做不来的。 “你母亲在意的又岂是一个沛国公府。”德宗大长公主淡淡一笑,把裴蓁拢在了怀中。 裴蓁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然后轻声道;“您指的是禁卫军?”她想起前世,严正则暴毙后,她以太后之尊垂帘听政,百官无一人敢有异议,正是因为那时她三哥掌控着禁卫军,那是她握在手里的一把啐了毒的匕首,见血即封喉。 德宗大长公主眼底露出了一丝笑意,赞许的望着裴蓁,温声道:“沛国公府可以是任何人的,可禁卫军的掌控权却不能落到别人的手中,这样在京中不管是你姨母还是你们母女两个才有真正的倚仗,哪怕有一日风云突变,也有人能护着你们出京去找你木那塔舅舅。” “您觉得京中会再起风云?”裴蓁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一旦皇太孙彻底失宠,储君之争必然要再起风波,圣人对先太子的感情再深也经不起消磨,更何况,自古皇家多薄情,圣人和先太子既是父子又是君臣,臣救君本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德宗大长公主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帝王的无情谁又有她体会的彻底。 “禁卫军统领的位置,也许我们可以用其它办法拿到手中。”裴蓁抿了抿嘴角。 德宗大长公主看着裴蓁,摇了摇头,沉声道:“这个位置我们没有办法插手,圣人不会想看到我们把手伸的太长,历代帝王,不管是英明神武的,还是软弱无能的,谁要是敢把手伸到禁卫军的身上,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挥起屠刀斩断这双手,所以,裴三郎只能子承父业,这是唯一可以掌控禁卫军的方法。”德宗大长公主话音一顿,看向裴蓁的目光带着从未有过的沉重:“所以,太华,你得知道你的母亲为你付出了什么,不管到何时何地,你都不能把她扔下。” “不会的,外祖母,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处境之下,我都不会扔下您,母亲和姨母不管的。”裴蓁把头靠在德宗大长公主的怀中,低声说道。 德宗大长公主眼底露出欣慰的笑意,她把裴蓁教的很好很好,这是她这一世唯一值得骄傲的地方,她不像她的姨母心浮气躁,也不像她的母亲执拗偏执,需知宁折不弯这样的脾性只适用于一个纯臣。 “至刚易折,至柔则无损,惟有至阴至柔,方可纵横天下。”德宗大长公主闭了闭眼,呼出了一口气,有些感慨的叹道:“这样的道理等我懂的时候已经晚了,你母亲和姨母……” “母亲和姨母却是知而做不到。”裴蓁接下了德宗大长公主的话。 “我没有教好你母亲和姨母,这是我最为遗憾的事情。”德宗大长公主苦笑一声,她是圣昭帝的嫡女,除了自己的父亲,她这辈子也不曾对人低过头,而两个女儿在耳濡目染之下也不懂的为何低头。 “您把母亲和姨母都教的很好,有道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更何况是人了。”裴蓁柔声说道。 德宗大长公主微微一笑,手指摩挲在裴蓁娇嫩的脸颊处,说道:“你这样就很好,不管处在什么样的身份地位,人都要懂得审时度势,通权达变。” 裴蓁轻轻的点头,以一种依赖的姿势用脸颊轻轻的蹭了蹭德宗大长公主的掌心。 “傅姨娘她该死。”裴蓁动了杀意,她语气又轻又柔,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德宗大长公主眼底带着蔑视,轻笑一声:“想要捏死她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可眼下你不能动她,不止不能动,还得纵容的她不知天高地厚,放任她行事骄狂。” 裴蓁仰头望着德宗大长公主。 “裴大郎得有这样一个名声在外的生母。”德宗大长公主点到即止,之后含笑看着裴蓁。 裴蓁明眸轻轻眨了眨,思量着德宗大长公主话中的含义,半响才,便明白过来,父亲一心想要为大哥请封,没有嫡子,庶长子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可有傅姨娘这样一个名声在外的生母,大哥必然也要收到牵连,圣人不会永远压着父亲请封的折子,可只要有傅姨娘在,圣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