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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似细瓷新雪的脸上,印堂处拢着明显的一层灰霾,双眼巩膜可见黄黑浅斑,原本红润的嘴唇也透着不自然的青气——这副模样,他们这些多少懂些脉案医理的人一眼便能看出,绝对不止消耗过度、疲劳倦怠那么简单。“白jiejie这是中了降了。”林医生站起身,边给白凤雏倒水,边朝两个大和尚解释道。无痴闻言,错愕地看向林博士:“这降你解不了吗?”身穿白袍的美女医生点了点头,“我应该有办法解,但在这儿却很难。”她说着,两手微微摊开,朝四周比划了一下这间山村小诊所的简陋病房。“我很多东西和仪器都带不上了,现在连白jiejie中的到底是什么降也不过只有个大略的猜测,贸贸然就动手的话,我怕反而会伤到她的身子。”“原来如此……”聪慧通透如无嗔和尚者,自然自然听出了林医生这是要尽快把白凤雏送下山的意思,而且既然要帮她治病除降,林医生本人也自然不可能立刻就再折返回来。“但是,萧小友那边……可如何是好?”无嗔说着,一张原本就带着三分悲苦相的菊花脸皱得更紧了。“就他现在那样子,我真的生怕他……”未免一语成谶犯了口孽,无嗔住了口,和师弟一起,合掌连连念着阿弥陀佛。“虽说这事儿是萧潇他们师门几百年来的宿孽恩怨,但我们白家,说到底也脱不了干系……”歪歪坐在床头的白凤雏,说话的声音远比平日里来得细弱虚浮,听起来如同拨弄细弦时带出的颤音。她手里端着林医生递给她的茶,但并没有喝,只是垂眸感受着自己周身要xue处针刺火燎般延绵的阵痛——那是她的孪生弟弟,在她毫无防备之下,亲手喂她吃下的降药引起的痛楚。“那人……他在我们白家潜伏了那么多年,我们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实在是难辞其咎……”说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再说了,当年祖母早就给胞弟批了未诞已夭的命数,如果不是双亲非要坚持把已经断气的婴儿救回来,就不会,让那人有机可乘了……”白凤雏说到这里,像是累极了一般,垂下头低喘片刻,同时让眼角一滴泪悄无声息地落入被褥之中。“萧潇收的那个小徒弟,还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再抬起头时,她朝屋里两个和尚淡淡地笑了笑,忽然话锋一转,说到了阮暮灯。“他刚才来过我这儿,跪在地上求我,想用我们白家的北极监鬼印,将在峡谷那座主墓里的他师傅的rou身换出来。”“什么!?”无嗔和无痴一听,脸上悲苦怜悯的愁色立时都化为了震惊。“这万万不可!那座墓实在太危险了,谁敢轻易乱闯?而且阮小友果然是初生牛犊,不仅当真不怕虎,怕是还不要命了!竟然还打算动那交换镇墓法器的主意?”无痴抢过师兄的话头,率先提出否定的意见。“而且北极监鬼印是你们白家传承了多少代的至宝,你家祖母和祖奶奶,想必也不会同意你把祂用来镇墓的!”“两位别急,我还没答应他呢。”白凤雏虚弱的闭上眼,往垫背的枕头上靠了靠,手里半满的茶杯轻轻转着。“不过,看着那孩子什么都不说,就一个劲儿朝我磕头的模样,真的挺令人心疼的……”她低低地轻笑起来,隐约的笑声,听起来竟比哭还难过。“而且,事到如今,总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再去相信点儿什么……”白凤雏忍住胸腹大xue处翻涌着的又热又痛的强烈不适感,身体稍稍探出床沿,朝外伸出一条手臂,将端了许久的茶杯掼在了地板上。只听“当啷”一声,那只做工不甚精细的白瓷杯应声而裂,碎瓷片和着茶水撒了一地。“让我来再占一卦,全看天命如何吧……”第93章、十、魂所依02白凤雏那卦掷杯而得的梅花易数,究竟占出了什么结果,除了她本人和当时在场的无嗔、无痴与林博士之外,再无第五人知道。但当天晚上,她却将阮暮灯叫到病房里,亲手将白家传承了多少代的北极监鬼印交给了他。“你和你师傅,这次都欠了我们白家一个天大人情。”她用丝毫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只是冷淡地陈述一个既定事实的语气,平静地说道:“所谓因果循环,若是你们两师徒这回能侥幸渡过此劫,来日方长,以后是一定要报偿今日的情分的。”阮暮灯双手郑重接过那金镶玉的精致印鉴,什么也没说,只是端端正正地跪下来,给病床上苍白虚弱却依然气度非凡的女子用力磕了三个头。………………那座传说中埋着降教嫡传弟子蒋真人和许多降术邪法典籍的墓xue,位于“白山黑水”四座伴墓十字连线的交点处,从地图上看,正处在一条蜿蜒足有七八公里的狭长裂谷的中心位置。“从古至今,S省秦岭这一段雨水本就充沛,每年盛夏,经常发生泥石流和山体塌方、滑坡等自然灾害。”无嗔大师鼻梁上架了副式样老土的黑框老花镜,低着头,就着有些昏暗的台灯光,指点着地图给阮暮灯看,如果忽略他烫着戒疤的光头,那神情模样,倒十分像个研究所里的老学究。“加上这四百多年来地方志上能查到的两次比较严重的地震,似乎都对那座墓中墓结构的降墓产生了相当大的破坏。”他撩起眼皮,从眼镜上方的空隙里瞥了瞥坐在小书桌对面的阮暮灯,推了推滑落的镜框,视线向一旁移动,落到不远处床铺被褥间那团一动不动的白毛上。“当年萧潇曾经进过那座蒋真人墓,根据他的说法,墓道塌方得很严重,根本没法从外围进到里头的几个墓室里,而放置棺椁的主墓室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更是谁也说不准。不过……”说着无嗔和尚又将视线移回到青年身上。“不过,萧潇的师傅,也就是你师公,当年也没有进到深处,而是把镇墓用的法器供奉在了外围的墓道里,那段区域倒还是完好的,所以萧潇留在墓中的rou身,九成也还在那儿。”他看着阮暮灯悄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忍不住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严肃认真的学究表情褪去,又恢复成悲天悯人的高僧神情。“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整日里水淹泥灌的,墓里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实在是谁也没法保证咯……”阮暮灯点点头,唇角扬起一抹很淡的笑意。“我知道,但是无论如何,我也要去试试。”“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