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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便心思电转,想着徐禾会有什么反应——大概,会先跟他道歉吧,尴尬的,郁闷的。他眼眸子看着徐禾,耐心等着。夜色下清楚传来男孩懊恼的抱歉。步惊澜低下头,唇角扬起冷淡笑意。……果然。……怎么那么好猜。徐禾索性说实话,“你乍一出现,吓我一跳,我以为你是坏人才做了防备的。后来看到是你后,就把针往地上射了,没想到还是射到了你。”步惊澜道,“给我看看?”徐禾,“嗯?”“给我看看你的那东西。”徐禾稍楞,然后把袖子里的小盒子拿了出来。他这回倒没了太多炫耀的心思,只是简单含糊地说了句,“做来玩的,也没别的意思。”“是吗。”步惊澜接过,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小盒子,接着月光,视线泠泠从盒子的每个角掠过。他的听觉和视觉都极其灵敏,一处草丛里,微有动静,他眸光一利,手指一曲一弯,扣动开关,几乎是盲射,飞出一枚针探入草丛。呲咔。动物细碎的呜咽声响起。步惊澜移步往前,蹲下身,剥开草丛,一只兔子的尸体躺在那里。兔脑被银针梗插而过,血都未溅出半分。徐禾倒吸凉气跟在他后面,“你别乱射啊。”步惊澜半蹲身体,看了兔子很久。错乱的树影遮住神情,眼眸若有所思。徐禾也凑了上去,看到兔子尸体,惊叹不已,“这么黑都能射死,厉害啊。”步惊澜将盒子还给徐禾,漫不经心问了句,“你做的?”徐禾心疼地把它收回来,“对啊,我前面不都告诉你了么。”步惊澜沉默很久,笑了一下,“有意思。”“……还好。”他对步惊澜实在炫耀不起来。步惊澜立在山间,悠悠笑了。将隐未隐的月光,落入他从来含笑微冷的眼,而投出来的视线,没有温度,就这么望着徐禾。徐禾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他真的越接触越怕步惊澜了。轻微的响动声从地下传来,徐禾忙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却发现在兔子死去的地方,有好几个小洞。这些轻微的响声是洞里的动物爬出来造成的。形状各异,色彩各异的昆虫,被暗夜里的声音惊动,齐嗖嗖爬到了地面上。让他惊讶的,有些虫子的屁股后面居然还亮晶晶的,像是不会飞的萤火虫。在枯枝叶里,跑来跑去。徐禾的视线和思绪全被地上那些虫子吸引过去了,蹲下身,也是故意引开话题,道:“你看这个!”步惊澜低头,顺着他的视线望。眸光微动。很奇妙又漂亮的一副场景。山林间洞里的大大小小的虫子都钻了出来,长相各不相同。有的头上张角,有的身负双翅,有的尾部有亮光,有的足下流液痕,青草茂密,而花木稀疏。谷底被虫子占据,星辉斑斓里,它们的出现,似乎唤醒了春日夜间的活力。步惊澜看了,淡淡道了句,“惊蛰?”惊蛰。蛰虫惊而走出。说罢自己便先笑了起来,怎么可能是惊蛰呢。徐禾却信了,他对二十四节气没什么了解,大概记得惊蛰似乎是春日里的,好像也没错诶。他哦了一声:“原来是惊蛰啊。”步惊澜藏在袖中的手微收。徐禾的一言一字一举一动连同这一夜的月色星光风声虫声,给他的感觉都是很微妙的。最初流于表象的印象,是从太后口中所闻的,愚笨蠢顿。唯一值得注意的,也只是那张神似长公主的脸。而到现在,他却看不清,这个表弟,是真傻,还是大智若愚了。徐禾把那个他觉得很奇怪的虫子揪了出来。他提着昆虫的长须,转过头,举高道,“你看它的屁股,会发光耶!”步惊澜微愣扫了一眼,伸出手,指向地上,道:“那有一个,和这个长得一样。”徐禾认真去对比,看看自己手里的,又看看地上,“真的,一模一样,但是它屁股怎么不亮。”步惊澜站得散漫,道,“嗯,你摸摸它的尾部。”虽然很不理解,但步惊澜连惊蛰都能说的出,应该也不会骗他。徐禾乖巧地去摸了,然后一手的黄色的污渍,亮晶晶的在手上。他心里有点不妙的想法。于是凑近鼻子闻了闻。一股恶臭。徐禾,“……”???!!!所以、会发光的、是它的、屎???!!!步惊澜在旁边笑吟吟,“如何?”“……”cao!徐禾面不改色的把手用旁边的草擦干净,故作镇静,“还好。”步惊澜低声笑了起来。他笑着,看着男孩微窘迫的脸,皮肤白洁,月色下仿佛还有淡淡的光晕。……那种微妙的感觉淡去。化为心里微带冷意的评价。或许,是真的蠢吧。夜间纵行山谷间的风呼啸。徐禾经历虫屎事件后,不是很想说话,跟在步惊澜后面走着。夜中天时分,月亮挂在了半山头。两边都是山峰,那一轮昏黄的月显得浑圆而硕大。步惊澜突然止住了步伐。徐禾闷头走,差点撞上他的背。好在他及时刹车,才让他的鼻子躲过一劫。在寂静的深夜里,人的思绪总是能够被勾得很长。月掩山头,泛黄的光洒在萋萋草木上,每一寸都格外荒凉。步惊澜仰头,月光流过他玉般的侧脸,语气听不出情绪:“这月亮,我在燕北经常能看到。”徐禾还在纳闷他怎么突然停下来,结果原来是触景伤情,思乡了???……可他不会安慰人啊。于是徐禾只能,“……哦,还挺好看的。”步惊澜没忍住,又笑了起来。蠢得也算可爱。他淡淡道,“是挺好看的。”只是好看的,却不只是这轮月亮。好看的还有女子指甲鲜红的丹蔻,折碎一朵牡丹如砍下一人头颅般狠辣。好看的还有她明月下飞扬的裙裾,隔着水袖望过来含情脉脉的一眼。这是淬了毒的罂粟。一个沾满鲜血,阴郁恶毒的女人。这个女人装得可怜无害,在一个雨夜里,跪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哽咽道,“惊澜,我要被送去长乐了,我好怕,我只有一个人,我好怕,我会不会死在长乐的宫里。”她哭得很动人。他站立灯下,目光从她微红的眼角,到颤抖的身躯。尽管知道她是装的。尽管知道这个机会是她千方百计,甚至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