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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沐元瑜一进去,文国公十分周到又亲热地接见了她,晚辈礼都没叫她行,就拉着她的手寒暄起来,夸她人长得精神,又问滇宁王好。 沐元瑜笑道:“我父王一切都好,来前再三嘱咐了我,叫我不要躲懒,我们两家至亲,叫我第一个就要来给国公爷带好问安。” 文国公乐得呵呵直笑:“王爷太客气了,你小小年纪走这么远路,该多歇两天才是,哪里就这样着急起来。” 然后就问起她的粽子手来——其实他第一眼就看见了,不过总得先走个初见的过场。 沐元瑜摆出个不好意思的脸,把被召见然后挨罚的事说了一下,但仍旧隐去了她冒犯二皇子一节——就算这事发生在闹市店铺,多半瞒不住,也不该从她嘴里说出来。 事情昨天才发生,文国公暂还不知道,也完全没有这么大的脑洞想到她敢对二皇子干那种事,就只以为是她不大通晓陛见礼仪,所以挨了罚,少年人出这种糗总是觉得丢人,他便也善解人意地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言,转而问起她一路上辛不辛苦,到京里来有什么不习惯的,若缺什么,不要客套,只管来说之类。 沐元瑜顺着问话和他聊了聊路上的风物,她这一路涨了不少见识,扯起来很有话聊,不觉让文国公都听住了。 这么一路说下去,渐渐就说到了进京以后的事,及到戏rou,沐元瑜先以寻常一点的口气提起了韦家人借住的事。 文国公一怔,眼中便有克制不住的怒气一闪。 这火气来得也太快了点吧?她还没说什么呢,也没说韦家不好呀。 沐元瑜仔细往文国公面上一打量,看出来了,那怒气不是冲她来的。 那就只能是冲着另一方了。 她放下心来。她就觉得以文国公的尊位,做事应当不会这样不讲究,也犯不着——为妻子的寡妹在郡王家宅上捣鬼,图什么啊? 沐元瑜以为文国公大约是原本知道韦家借住沐家老宅的事,沐家那宅子,将近二十年没人住,沐芷霏自己出头同意,他也就默认没反对了,但一旦知道她将上京习学之后,文国公应该有通知过这事,让韦家搬出来,但韦家装了糊涂——文国公这话很可能只是跟妻子说了,韦家老爷已故,他不便直接去找着韦太太说话。其后他自觉此事已交代下去,便罢了,没再跟进,谁知韦家未听,出了纰漏。 以上皆出自于她的揣测,既然文国公看着不像要偏帮韦家人的样子,她就也不打算撕罗开来说的太明了,说到底是文国公夫人的亲戚,多少需留点颜面。 文国公憋住了心中的怒气,笑道:“说到这事,我正要就便跟贤侄说一声,韦家本已另置了处宅子,谁知找的修宅子的工匠不好,前阵子下雨,堂屋的屋顶竟漏了雨,故此来与我说,另找了相熟的工匠去全部翻修了一遍,为这耽搁住了,不然早该搬了出来。” 韦家的所谓宅子置没置天知道,但文国公这么说了,那就是没有也要有,他这个态度,沐元瑜也就大方笑道:“自家亲戚,多住两日无妨的,这点方便不行,做什么亲戚呢。” 当下又说了阵话,文国公知道她来肯定要探望沐芷霏,就着了人亲自送她过去,又再三叫她不要着急走,多坐坐,午膳就在这里用。 沐元瑜都笑着应了,跟着文国公的小厮往后院去,才到二门时,便见一个梳双髻的丫头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那团团打转。 见到她来,那丫头眼睛方腾地一亮,忙迎上来道:“世子!世子可来了,婢子苦候好久了!” 跪下麻溜又高兴地磕了个头。 这是当年滇宁王府里随沐芷霏一起出嫁的陪嫁丫头新茹,沐元瑜认得她,笑道:“三jiejie不是病了不见我吗?这么快病又好了?” 新茹正放着光的脸庞一僵,忙道:“没有的事,肯定是外头那起子人传错了话,知道世子来,奶奶欢喜都来不及,哪可能不见呢?” 沐元瑜心知肚明,这肯定是知道她先去见了文国公,沐芷霏的态度才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圜,这会儿不定她该多悬心了。 韦家的事已经解决,她反正是不着急了,就慢悠悠跟着新茹往里走,新茹急得了不得,不敢催她,只得按捺着在前面引路。 文国公府是京里老牌世家,这座府邸传下来,经一代代维持修缮,如今亭台楼阁,一草一木,皆浸染着世代尊荣的传承,堂皇不凡。 沐芷霏嫁的是文国公长子兼现任世子,住的院落便十分阔大轩丽,也不偏僻,不多时便到了。 一进院门,院子里的丫头们向外迎候的迎候,往里通传的通传,沐元瑜几乎没耽搁一点功夫,直接就被引进了堂屋,差不多与此同时,一个二十如许的少妇疾步从旁边的次间里走出来。 这少妇穿一身海棠红折枝梅绣撒金长袄,梳着家常发髻,面庞白皙,姿容秀美,与沐芷芳有三四分相像,便是孟夫人的第二女沐芷霏了。 沐元瑜定睛一看,先愣了一下——她与沐芷霏不过有三年多未见,怎地已然觉得她有股陌生感,这陌生在哪里,一时却说不上来。 沐芷霏倒是不拘礼,神色焦灼地上来就对着她问:“小弟,你见过国公爷了?” 沐元瑜点点头。 “说了韦家的事了?” 沐元瑜又点点头。 沐芷霏的焦灼登时都化作了绝望,她腿一软,居然站立不稳,旁边的丫头忙抢上去扶住。 沐芷霏半个身子都倚靠在了丫头身上,形象很为惨淡,她却似毫无所觉,只喃喃道:“你害死我了,我这么久的经营……你叫我怎么去见太太,还有国公爷,完了……” 沐元瑜又好气又好笑,她这下发现是哪里不对了,沐芷霏在家时是和沐芷芳差不多的性情,亲姊妹两个还不相让,时常为些衣裳首饰互闹起来,这一进了京,不知怎么了,她身上那股娇蛮千金的劲竟消弭了。 不由道:“我说便说了,多大点事,值得三jiejie这个形容?” 沐芷霏望她一眼,眼珠又转开来,颓然道:“你懂什么,你是男人,怎么知道后院的苦楚。你莽莽撞撞的,把事说穿了,以后人该怎么看我,我……” 新茹禁不住哽咽道:“世子,您不知道,这京里的风俗和云南好些不一样,我们奶奶做着这世子夫人,多少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