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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瑰的脸色跟着便是沉沉如水。 汇通在康南境内的所有资产全都不能动用,千禧教不会不知道,却赶在如今上门逼迫,想要叫她吐出其余的现银,当真是欺人太甚。 当日父亲与苏光复做的本是交易,苏光复不曾履约在行,并未将两位兄长安全带出京城险地。况且江阴一役全军覆没,如今自己还不晓得躲在什么地方,竟还有脸拿着昔日的信件过来,妄论什么四妃之位。 至于方才提到的策反边城军队,钱瑰虽不晓得实情,却也知道必定不会如那位莫姓先生所说,苏暮寒能在边城讨到便宜。 江阴一役全军覆没,分明是崇明帝早有准备。既能洞窥先机,又如何会防不住苏暮寒的后手。连她一个闺阁女儿家都能猜到苏暮寒的下一站该是边城,又何况朝中那些早熬成人精的文武大臣。 想是千禧教如今内忧外困,再加上财政告急,才赤裸裸地欺负钱瑰一人孤身在外,想要侵吞钱府仅余的资产。苏光复不念昔日情谊,这番吃相委实太难看。 眼前闪过素日苏暮寒一张干净朗润的俊颜,依然是秀若远山,好比凌冬枝头的一枝瘦梅,即丰姿秀雅又飘然出尘。 钱瑰曾拼命相与他比肩,如今却觉得那大好的男儿好比一盆清水不小心沾了墨迹,污浊的黑颜色再也无法洗净。 那些锦衣夜行的辉煌,那曾让自己为之心动的青春岁月,似乎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分明只是过了一个年,钱瑰的心境却像苍老了几十岁。 方才一力应承,钱瑰心思转得极快。在千禧教的地头上,她一个弱质芊芊的女子,身边只有父亲安排的一队暗卫,自然无法与他们硬碰硬。 唯今之际便只有假意允准,回头再想办法。 除夕夜与两个婢子商议的事情这么快便提上议事日程,瞧着这小小的院落让自己布置得渐渐有了家的样子,钱瑰真心惋惜。往昔不觉得这里也算做一处让她暂时休憩的港湾,临到要离开之时,才觉得原来这个小院也弥足珍贵。 无端更渡桑干水,却望并州是故乡。 姑苏已然遥不可及,想要拿大理做个栖身之地,也成了一种奢望。 钱瑰命碧梧将老管家唤进来,冲着他行了个礼,把老管家吓得慌忙避让:“小姐这是做什么?可要折杀老奴。” 钱瑰泪盈于睫,眸中结满了冷冷的霜花。那样冷静而瑰艳的眼神,到似是浑身充满了勇气。她将眼泪一抹,红着眼圈说道:“方才来的那两个人,老管家也瞧见了,那根本不是府上的故人,而是千禧教的余孽。” 钱家落得如此境地,与苏光复脱不开干系,老管家听得睚呲欲裂,恨恨说道:“我拼上这条老命不要,也容不得他们再登咱们的大门。” 钱瑰轻轻摇摇头,请老管家坐下:“如今敌强我弱,咱们唯有暂避锋芒。我在这里住不得了,咱们细细商议,有些事情还要老管家善后。” 取了那些个地契文书之类,钱瑰慎重交到老管家手上,一点一点的嘱咐:“待我走后,您寻个妥当地方暂时容身。尽快寻人低价发卖,将房产地契都换成真金白银,我自会着人与您联系,到时咱们自会团聚。” 这是钱家最后的产业,老管家深知钱瑰所托重于泰山,热泪盈眶抬起头来。 第六百三十九章 天涯 老管家扑通往地下一跪,叩头说道:“我李得善受老爷大恩,一条老命誓为钱家鞠躬尽瘁。小姐放心去,我一定替小姐打理明白,钱家的产业,万万不能落到旁人手上。” 钱瑰重重点头,扶了老管家起身,自己亦是浅浅一揖:“我落难至此,老管家念着旧日情谊,依旧不离不弃,请受钱瑰一拜。” 老管家抹了眼泪捧着东西出去,钱瑰再唤了碧梧与青衣两个进来,三个人坐下来细细商量。 初五日还要有人留下敷衍一下千禧教那位什么莫先生,三个人此时不可能一起走脱。钱瑰冲她们说道:“你们两个,如今只能有一个跟在我的身边,过几日千禧教的人上门,还要留一个应付他们,随着老管家处理善后。你们仔细想一想,哪个愿走,哪个愿留?” 无论去离,都是一条凶险路,连钱瑰自己都无法断定,能否逃出千禧教的手掌心,更保障不了两个人的安危,此时颇有些听天由命的无奈。 前路茫茫,生死难料,碧梧与青衣都十分清楚现在的形势。 沉默良久,碧梧未及开口,到红了眼圈。她抬头说道:“还是奴婢随着老管家应付千禧教的人。青衣脑子活络,嘴上也来得及,有她陪在姑娘身边,奴婢更为放心。只不晓得如今大年节下,姑娘仓促之间能去向哪里?” 钱瑰安静地抚摸着俯在自己膝上的踏雪,眸色沉静而又坚定:“如今到处都是死路,唯有一路往西南走,先离了三国与千禧教的势力范围,咱们才能真正谋一条活路。” 摊开在炕桌上的地图,钱瑰其实不用看,早已经在心间背得滚瓜烂熟。她将深思熟虑的一条线路指给二婢,自己轻轻叹了口气。 “大理如今归康南管辖,若我猜得不错,顾晨箫只怕很快便会血洗千禧教。莫看他们此时嚣张,很快便会穷途末路,到时便顾不得咱们。” 钱瑰的意思,她先进入南昭境内,离了康南的管辖。再从南昭伺机寻找机会,还是要东渡扶桑,或者从水路折向高丽。 唯有彻底离了这三国的势力范围,才算真正远离了是非之地。 如今银票都成了废纸,到不用费心带出。钱瑰吩咐青衣笼了碳盆,苦笑着将一沓一沓银票扔进盆里,瞧着它们化为点点飞灰。 钱瑰亲手打点行李,除去留给府里急用的碎银,将所有的金银珠宝、钗钏首饰、金条与金叶子,都装入几个带锁的匣子里,命碧梧安置在马车隔板内。 她与青衣各自随身带些散碎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厨房里灯火通明,几个仆妇手脚麻利地做出一大摞胡饼,并大袋风干的猪rou与酱菜,都包在一个大大的包袱里,由仆从提上马车。 这些东西虽不好吃,却最耐放,是长途跋涉最好的选择。 钱瑰再吩咐碧梧去准备满满一大袋子rou脯,那是踏雪一路的膳食。 夜半时分,钱瑰悄悄唤了暗卫的头领来见,将自己的安排吩咐下去。众人单等着黎明前那一刻最容易让人疏忽的时候,从后门悄悄消失。 苍山之下,洱海之畔,喧闹了一夜的人们渐渐进入梦乡。启明星还遥遥挂在天迹,东方一道浅浅的鱼肚白将露未露,李宅的后门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