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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寒一样,慕容薇觉得温婉不能也不该原谅秦恒。 “不,不是他的错”,温婉缓缓摇着头,替心上人分辨:“当时秦恒身中巨毒,拼了全力才能送我回国。为了我能活下去,他不惜以命相搏。生死面前,名声又有什么重要?这一世,我还是想与他共渡,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走完长长的一生,弥补前世的缺憾。” 怕隔窗有耳,两人不敢多说。慕容薇想了一想,吩咐璎珞找人解下船上以备游玩的小舟,拿缆绳系在官船之后,托词与温婉月下泛舟,两人一个仆从不带,上了由缆绳牵引着的小舟,任它随波荡漾。 船在河面,月影横斜,琼华似水银洒落,给慕容薇和温婉身上镀了一层薄霜。 前事慕容薇尽知,温婉便从孝昭元年讲起。 后五年的记忆漫长而苦涩,温婉虽然活着,却已心如枯木。她一个柔弱女子,经历了丧夫与几度亡国之痛,每每倍感凄凉。 那一夜皇宫被攻破时,温婉歇在宫内,所以亲眼目睹了璨薇宫的大火。当那大火最终被雨水浇灭,顾晨箫领着人翻遍整片残垣,依旧找不到慕容薇的身影时,愤怒的咆哮与嘶吼令人侧目。 顾晨箫登基之后,大赦天下,重新建立大康皇朝,改年号为孝昭。 并未因温婉是弃妇,又曾受苏暮寒的敬重而加以凌辱,顾晨箫为温婉改回她最初的封号,尊她为端仪长公主,给了她亲王的俸禄。 私底下,顾晨箫告诉温婉,他不管温婉的身世与前尘,那些都与他无关。他只知道温婉是个可怜的女子,而对她的敬重只缘自她与慕容薇十年的相知相惜。 月华轻柔地洒落在温婉乌黑如墨的长发上,泛着丝绸般的青辉,温婉低低的笑声里有几分悱恻:“阿薇,你那时虽然不在了,可我却是靠着你的庇护才能好好活下去。” 慕容薇的皎皎眉目在月色辉映下显得更加玲珑细致,俨然倾国倾城的佳人,却也当得上顾晨箫这样的维护。她以贝齿轻轻咬住下唇,露出空濛的笑意:“婉jiejie如此说,我竟然是欠顾晨箫如此之多。” 温婉的话语如船下河水,缓缓流淌,一点一滴都打在慕容薇心上。 顾晨箫那时已经三十五岁,他这一生未立皇后,也未纳妃嫔。据说被囚在汨罗福地时,身边曾有两个君妃娘娘赐下的侍妾,他逃走之后,那两名侍妾便死在顾正诺的手中。 孝昭帝顾晨箫的后宫比如今的西霞更为空旷,根本是行同虚设,他的身边只有几个宫廷侍卫和从前的旧人服侍。 当年建安与康南都被千禧所灭,苏暮寒迟迟未改国号为周,只因觉得天下还未大统,顾晨箫便是插在苏暮寒胸口的那根刺。 顾晨箫当年兵变失败,顾正诺本是想将他就地斩杀,奈何早逝的康南帝为儿子留着后手,君妃娘娘手中握有免死金牌。便是这般的谋逆大罪,顾正诺也杀不得这个被他恨之如骨的弟弟。 顾正诺将顾晨箫囚于汨罗福地,命令他终生不得踏出一步。君妃娘娘不能袖手旁观儿子这支鸿鹄被折断羽翼,她九死一生助儿子出逃,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苗疆秘地。 顾晨箫偶尔会去看望温婉,其实只是想与她聊聊慕容薇和从前,这些话除了温婉他无人可说,也因此温婉能明了他对慕容薇的心意。(。) 第一百二十九章 白驹 前世里,被火焚毁的璨薇宫一直未再修葺。 顾晨箫常常独自一个人立在废弃的璨薇宫前,有时也会约着温婉同行。 说起慕容薇时,顾晨箫总不自觉地带出温柔的宠溺,还有无限的惋惜:“若早知要以阿薇的命为代价,朕何须夺这天下,何必一定要杀苏暮寒?” 情到深处,顾晨箫眸中总有星星点点闪烁。他总是深深的自责,那一夜他来得太迟,不能从大火中救出慕容薇。 当年顾晨箫逃出汨罗福地时,曾被顾正诺的人追杀,受了重伤。他深入苗疆秘地养好伤之后,又在母妃族人的帮助下,潜到广西涠洲岛附近。 顾晨箫就是以广西涠洲岛做为大本营,与夏钰之和他的二哥联合,重新招揽了旧部,内有陈如峻率领的那支义军呼应,才有能力杀进姑苏皇城,重现了昔日战神修罗的辉煌,灭了苏暮寒创建的伪皇朝,也算是为慕容一族报了仇。 慕容薇静静听着,眸中就浮起一片晶莹,不知不觉间泪水打湿衣衫。 康南皇宫中,顾晨箫对自己的维护与包容历历在目。亦曾想过,若先遇到的是他,能与他携手天涯,荆钗素服也会甘之如饴。 只因那时身上压着和亲的重任,又不相信苏暮寒的背叛,纵然心动影浮,两人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 若是早知能等到顾晨箫,她又何须非要选择与苏暮寒同归于尽?哽咽难言,慕容薇喃喃道:“我究竟何德何能,他为我倾尽天下?” 温婉诧异,眸子在夜色中熠熠生辉:“他说,你曾救过他的命,他这一生便应该为你而活,难道你不知情?” 河月相映,流水潺潺,静谧的春夜里,轮到慕容薇楞在小船上目瞪口呆。 当年顾晨箫总是说,他跟她的初遇不是在康南皇宫她被册立为妃的那一日,她一直记不起来他们的初遇,更不晓得顾晨箫口中的救命之恩究竟从何而来。 温婉只当她的愣怔是缘于感动,便娓娓开口继续往下讲。 孝昭的年号,孝缘自于他的母妃,为了儿子,君太妃倾尽一生,自然当得起儿子一个孝字。顾晨箫建立大康皇之后,第一道圣旨便是尊君太妃为皇太后,这是后宫里唯一一位正经的女主子。 昭缘自于他终于揭开苏暮寒的身世,揭开事实的真相。顾晨箫绞灭大周遗臣们做了百多年的美梦,将大周废朝这百余年的贼心不死摆在天下人面前,叫他们受尽后人唾弃。 该做的事都已做完,顾晨箫便变得有些消沉。 孝昭五年春,太后娘娘病逝于慈宁宫内,顾晨箫为母守孝,悲恸之下触动早年身上的旧伤,就此卧病不起。 此生已矣,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又受太后娘娘去世的沉重打击,顾晨箫于孝昭五年的深冬,病逝在旧西霞皇宫,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大康皇朝就此瓦解,天下又陷入混乱之中。 温婉那时已然带发修行,得知顾晨箫已逝,她感念他的恩情,静静跪在佛前为他颂,希望他能早早往生。 念着念着,再张开眼睛,温婉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大悲寺的大雄宝殿中,静静听世迦大师讲经。 白驹过隙,一眨眼便是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