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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的人。 在这短短间隙里她已看清自己所在的这间房是凉云水榭,虽一头雾水,可她还是强忍着满心尴尬,假作无事地理好身上的中衣下了榻,将搭在床畔屏风上的外袍取下穿好。 依稀记得自己在茶山上累得直发懵,最后是巴着江瑶下的山。至于怎么下山的……唔,想不太起来了……依稀记得叶行络回家了?咦,那又怎么到了凉云水榭了呢? 哎呀,什么乱七八糟的。 捋了捋一头乱发后,她硬着头皮挤出个笑脸来:“我在你这儿睡了整日?” “睡了三日,”李崇琰长睫微敛,弯了唇角轻描淡写道,“那时叶行络急着去十七寨照看药圃,不放心你病中独自在家,就将你送过来了。” 他这一说,顾春恍惚地忆起自茶山回家后十分难受,江瑶被人叫走后她就起来弄了些药喝…… “我在病中,没做什么吧?”说完心虚地偷瞄窗前的人一眼。 本寨的人都知顾春是个庸医,但只有与她亲近些的那几个人知道,她作为庸医的杀手锏其实在于——给自己用药十分大胆。 用叶盛淮的话来说,“但凡春儿自己给自己抓药,医不医得好,那全要看天意”。 她的身子骨算底子不好的那一种,每回病得厉害些就会犯糊涂。偏生病中糊涂的她又特别惜命,哪怕神志不清也要撑着一口气爬起来找药吃。 可莫说是病中糊涂,她就是在清醒时也常抓错药。为免她“药到命除”,与她同住的叶行络总会定期检查家中小药柜,确保柜中的药材至少不会吃死人。 但许多药材之间的相生相克总是防不胜防,偶尔她还是会吃出些新的症状来。 这三日来许多引人绮思的画面实在叫人有些脸红,李崇琰倏地转向窗外,留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顾春心中大呼完蛋,料想自己昏沉中多半有些惊人之举。不过她实在没有勇气追问,只能强行认定李崇琰的沉默表示什么都没发生。 “叨扰叨扰,”顾春讪讪地眨了眨眼睛,“那我就……” 此刻已整理好心绪的李崇琰若无其事地回身,“去洗个脸,我等你吃饭。” 心虚的顾春一时不敢反驳,便强自镇定地跟着司家拨来的小丫头去梳洗。 饭厅中两人共桌而食,沉默到令人尴尬。 李崇琰替她盛了一碗汤,平静地道,“方才燕临说的话,你听到了吧。” “只听到长公主监国,二殿下与五殿下辅政。”顾春心头一惊,想起之前李崇琰恢复记忆初初醒来那回,与隋峻说话时对自己似有避忌,生怕他以为自己听了不该听的,忙不迭地和盘托出。 她极力澄清的态度让李崇琰心中一滞,也想起了那日之事。“没要避着你的,否则我也不会让燕临到房里来说了。你好像对这事并不惊讶,早就知道了?” 见他的神情像是当真不介意,顾春咬着筷子想了想,老老实实答道:“你还记得你被司凤林用回雁阵困住的那日么?” 如今李崇琰是正式执司家家主令牌的人,团山上发生的所有事他都有权知晓。 见李崇琰疑惑地点了头,顾春道:“那日午后我在家中写稿等你时,就听到鸟语哨那群家伙叽叽喳喳在传了。” “那时你怎么不告诉我?”李崇琰轻笑,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得将团山的哨音鸟语学起来了。 “那时你还失忆呢,凤池姐也还没说要如何安顿你,我就没敢说。”顾春垂眼回避他的注视,端起手中的汤碗状似认真地吹着。 当时她听到鸟语暗哨那群混蛋幸灾乐祸地聊起来,还忍不住推开窗冲他们发了脾气;晚上在卫钊家喝酒时,又听卫钊含含糊糊地提了他尴尬的处境,就更不忍去戳他的痛处。 十年前遭逢家中巨变后,顾春历过世事无常,尝过茫然惶惑的滋味;见过人心险恶,也得过陌生人的善待,到团山后又受众人宽厚庇护,予她在这片山水之间安然长大。 所以她愿以温软的善意回报旁人,尽力体恤别人的苦楚,不忍别人难堪。 “那时若我并未失忆,只怕你也不会告诉我吧,”不知为何,李崇琰忽然就领会到了她之前守口如瓶下的温柔心意,胸臆间一阵暖流涌动,“多谢。” 他这诚心诚意的一句谢,倒叫顾春有些不好意思了。 想着自己在病中糊里糊涂时还不知做了些什么丢脸事,人家李崇琰到此刻也没多说半个字,给她留足了面子。就算扯平吧。 尴尬地将碗中的热汤一饮而尽后,顾春故作豪迈地笑道,“若真要谢我,那你明日就将令牌借给我吧!” 李崇琰又示意小丫头替她再添了小半碗rou粥,才哼笑道,“一码归一码啊。你别想诓我,司凤池什么都跟我说了,这令牌只能我随身带着,不能给你带走的。” 他心中隐有预感,若真将令牌给了她,她多半要在白石楼乐不思蜀,十天半月不见人影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顾春一听顿时垮了肩膀,拿小勺子将那碗rou粥搅和得稀里哗啦的。“诶你这人有没有信用的?说好我把那一百斤茶青罚完了你就借我令牌的!” “那我的杏子糖不也没踪影了?”见她瞪人,李崇琰噙笑松了口,“这样吧,你拿杏子糖来换,我就陪你上白石楼,正好我最近也要常去的。” 关于父皇那道口谕,关于团山屯兵的一切,还有许多疑问需要他在白石楼去寻找答案。并且,关于顾春的一些事…… 她在病中那句不安至极的“不要丢掉我”直到此时仍让他心中泛疼,他想知道那是因何而起。 顾春不知他心中千回百转,兀自叽叽咕咕地抱怨了两句,最终也只能接受这方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在捉虫,电脑突然卡了TAT 大家好,我回来了,嘤嘤嘤~~ 谢谢你们依然在。么么哒 第二十章 要说顾春真不是个娇气的姑娘,前几日还病得糊里糊涂,清醒过来的次日便就跟没事人似的了。 次日一大早她就过到凉云水榭,皮厚兮兮地同李崇琰讨价还价,央着他先带她上白石楼,之后再补杏子糖。 原本李崇琰今日也打算上白石楼一趟的,在她忍气吞声的再三哀求下心情舒畅,便满脸“就勉强给你个面子妥协这一回”的模样,带着她一同上了白石楼。 显然李崇琰执司家家主令牌一事已传达到位,今日负责守卫白石楼正门的两个年轻人只随意过一眼令牌,便放了两人入内。 见守卫如此松懈,李崇琰好笑地挑眉对顾春道:“你自小在这里长大,理当知道一些不需要令牌就能进来的邪门歪道才对吧?” 顾春见鬼似的瞥了他一眼,心情复杂地瘪了嘴轻嚷:“我又不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