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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成功了,就让我再看上一眼也好?让我知道,那些努力,并没有白费。”他黯然地想着。门已被推开了一条细隙,他合上双目,却掩示不住脸上的期待。但另一人的脚步停在了门前,于是那门又被轻轻阖了回去。他听见三圣母在说话:“娘,夜深了。你出来这么久,小心着了凉。”瑶姬轻声说了些什么,示意没有关系。三圣母又陪她在屋外站了一会,终于道:“要不,我陪你进去看看二……看看他?”瑶姬沉默了许久,才淡谈地说:“不进去了,他伤得你那么深,我再也不想见这个孽子!”两人的足音便慢慢去得远了。内息突然逆冲,三年中辛苦采集的法力如脱缰野马般在体内乱窜,一时他脸色灰败如死,几乎被痛晕了过去。但他却没注意这些,任随岔乱的真气再次重伤刚有起色的身体。几滴泪水从脸颊上缓缓洒落。几千年了,他本以为早已忘却了落泪的滋味。但是,他又有什么资格落泪呢?孽子。在母亲眼里,他终究还是那个害死爹爹和大哥的孽子啊!日近中午,刘彦昌站在这门前已有半盏热茶的工夫。进?还是不进?始终沉吟难决。三年来他从没去看过这人一眼,却常会旁敲侧击地从下人们口中打听近况。他不愿意想到这人,提到这个名字,但偏偏,他又希望能不动声色地旁观着这个人目前的一切。那个人,杨戬,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神兵悍将的环拥下,银铠黑袍,毫不掩饰看向自己的不屑与憎恨。他从来就看不起自己,不明白他宠着爱着如珍如宝的小妹,怎么会看上自己这样百无一用的书生。是的,书生,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书生,既不出类拔萃,也没有什么独立特行的风骨气宇。可是,那么一个三界中清秀绝伦如诗如歌的女子,却因为自己失足悬崖跌落在她的云彩之上,从此义无返顾地爱上了自己。还有比这更荒诞的事吗?抱着和她的孩子,看着她被最信赖的哥哥压入那阴森潮湿的山底,恍如在梦中。然后的十几年,自己小心地隐藏着。平凡,那是自己最大的期待。可他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亲meimei的孩子。不记得那些日子是怎么在绝望中一路走过来的,总之最后,自己居然赢了,赢得干净利落,却又莫名其妙。沉香,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可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自踏出刘家村那一天起,就越来越象另一个人了呢?尽管那个人已在你的手里一败涂地,万劫不复,沦落到要靠他所不屑的人施舍怜悯,才能勉强生存下去的地步。但在赵府上见到他的狼狈之后,自己反而更不想见他。只因这人就算在最落魄时,依然可以用冷漠孤傲的眼神对着别人,而不是自己想像的那种卑微与乞求。三年了,这个人习惯了几千年的高高在上,冷淡俯视着脚下的众生。那么,这样的三年,会不会让他稍稍改变一些呢?刘彦昌还在沉思,几声压抑不住的低咳从屋内传出,突然给了他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精神一震,终于推门走了进去。屋内有些昏暗,也颇有些灰尘。这若是别处见到了,他定要叫来仆人们叱责一番,不过这间屋子,他没兴趣多管。早上听来的回禀没错。大约是伤病又恶化了许多?杨戬的气色比预料中更差。刘彦昌走到床边,低着头细细打量,这也是他第一次有机会从这个角度看向这个人。和三圣母还真颇为相似的,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妹。那么,当年怎么就下得了手,将他最宠的小妹关在山底二十年?刘彦昌不禁笑了笑,神仙又如何呢?还不是一样不如自己一介凡人。自己坚守了二十年,得到了一个完整的家,而这个人,几千年的兄妹之情,却亲手一点一点地毁灭了去。周身仍是难言的疼痛,杨戬尽力收拢着杂乱的真气,冷汗从额上不住地渗出。他知道有人进来了,静静地站在床边,不象是平素恶言恶行的仆人们。但他懒得去看,既然仇恨不曾平复,那又何必非要所恨的人苟延残喘,留着彼此来面对这无休无止的折磨呢?那人开口道:“杨戬,我今日前来别无他意。只为听说了你的一些近况,放心不下才来冒然打扰的,希望你不要见怪。”声音极熟,却出乎意料之外。刘彦昌?他愣了一愣,睁开双目扫了一眼,果然不错。心念一动,他多少猜出这书生的来意了,不由冷然一笑。刘彦昌诚恳地笑道:“本来三圣母也该来的,怎么说你们也是一家人。不过,她要照顾岳母大人,事多且杂,一时脱不开身。而且你也知道,岳母大人对你的行为始终有梗于怀。身为子女,怎么也不好逆了她老人家的意思。”杨戬淡然听着,在听到瑶姬时暗叹了一声。但生存即便已是一种负担,却仍不容被任意围观议论,他知道这书生想要看的是些什么,偏强忍了身上的不适,神色散漫,微微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刘彦昌的笑意为之一僵,半晌,突然道:“我今天来,其实只是为了沉香和三圣母。”话冲出口后,自己却是一呆,不知对眼前这人说出这话有什么意义。三圣母是他亲meimei不错,但却被他亲手压在山下二十年。而沉香,更是在他的追杀围堵中硬打出了一块新天地来。这世上只怕除了这人自己,就再无他会关爱的人了。但似已完全失了控,尽管刘彦昌心里在疑惑,口中却依然在继续:“你知道,三圣母是我这一生最爱的女子,沉香是我唯一的骨rou。为这两人我可以不惜一切,那也是我存在的责任——这一点,你明不明白?”话说出来,人却在发呆,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就如他不知自己怎么会神差鬼使地来了这屋里。方才杨戬睁开眼他就后悔了,这个人的目光,仍是和以前一样冷漠而居高临下。“你毕竟曾是天界的司法天神,这三年来,也有不少神仙来看你。从来好人难做,你现在这个样子,知情者知道我们是因同情而收留了你,不知情的只怕会怪了三圣母和沉香头上,以为他们未照顾好你,罔顾亲情。杨戬,为什么当年你会去赵府?那又是你设计好的一场好戏是不是?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不肯放过我们全家是不是?”他越说越快,激动得语无伦次。杨戬冷冷地看着他。“这是你的想法,还是沉香他们的看法呢?”他想。只是,这个书生今日来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只怕他连自己到底在说什么都不太清楚吧。责任?他有什么资格提到责任?原来忘记,居然也是一种幸福?刘彦昌突然转身就走,走得很急很快,直到大步踏入正厅时,才蓦然惊觉。他在椅上缓缓坐下,心中说不出的不解与茫然。仿佛遗忘了某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