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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蹦出来。 她原本只是打算送蒋一澈到小区门口的,这下却毫不犹豫地跟他上了出租车。 刚才在楼下遇到高正铭的时候,她其实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要让他为难蒋一澈。高正铭在蒋一清的追悼会上见过他,肯定认出了他是谁,但是应该不知道他听不见。 直到上了车,陆晚云才回想起高正铭刚才说的短短几句话,顿时被打醒了。 不要紧的。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可能是误诊。就算不是误诊,说不定也是早期。就算不是早期,也可以手术,化疗放疗什么的。 她脑海里掀起万丈巨浪,神情僵硬地看着窗外,一只手死死地抓在车门把手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蒋一澈一直在盯着她看。 直到车子上了高架,她才终于想起来回头看他一眼。 他神色冷静地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跟你mama有关?还是工作?” 她刚才跟高正铭的对话都是在他的侧面发生的,他应该什么都没有看懂。 陆晚云摇摇头,拿出手机来想赶紧说点什么让他宽心,却发现自己昨晚忘了充电,手机就在她手里关机了。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她只好硬着头皮说。 他不再追问,只是搂住了她的肩膀。 不知道为什么,他比她颤抖得还要厉害。 上次他们一起去机场是要飞向伊斯坦布尔,那是一个梦的开始。现在再去机场,就意味着别离,意味着梦的结束。 逐渐清醒过来的痛苦像无数把刀插进她的身体,缓缓将她凌迟。 她忍住了没有哭。 她不能再让他说对不起了。 他们一路无话,只是紧紧地拥在一起。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听他的心跳声,意识到这真的是她最后仅剩的时光了。 虽然还没有真的到面对残酷现实的时候,但是她就是无比清楚,在前路上等着她的会是什么了。 不管是什么,都不会是他了。他不得不一个人走,而她不得不一个人跟现实苦苦抗争。 他们在机场的安检口告别。 他们没有提将来的安排,没有像昨晚一样幻想着他再回来,或者她追过去。 蒋一澈只是叮嘱她:“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你就好好去处理。等处理好了再联系我。” 她木然地点点头。 他收好手机,用两只手捧住她的脸。 她抬头看着他,看他琥珀色的双眸,线条挺拔的鼻子,棱角分明的下巴。 最后她的目光停在他的嘴唇上。 他会心地一低头,像第一次吻她那样,一手搂住她腰,一手捧住她脸,用两片温热柔软紧紧地裹住她的双唇。 她闭上眼睛勾住他的脖子,奋力用全身每一个细胞去感受这个吻。 他可能也知道她要用这个吻来面对风雨飘摇的未来,在辗转厮磨间加了千分柔情,万般不舍。 她想用一辈子的运气来让时间停在这一刻。 她想把脑海里所有理智的想法全部抽出来,浇满烈油,点一把火烧成灰烬。 她想跟他一起走,就算那架飞机要带他们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可是她不能。 再漫长的吻也有结束的时候,再舍不得的人也有不得不转身离去的理由。 他进安检口前回头看了她一眼,唇角浮起淡淡的温柔笑意,眼里好像聚拢了漫天的星光,水波流转,清澈透亮。 她微弱地冲他摆了摆手,想要叫一下他的名字,却没有发出声。 她忽然发觉他的名字念起来好像一声叹息。 好像被上帝折磨完以后发出的精疲力竭的一声叹息。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她才终于大声地喊出了“一澈”两个字。 没有人回答她。 喧闹的世界一瞬间就湮没了她的呼唤。 ☆、15-陆晚云-8 陆晚云在从机场回家的路上就已经感觉到哪里不对了。她的小腹开始坠着痛,连带着两条大腿根部都酸软无力,很明显是例假要来了的征兆。 她回忆了一下日子,发现这个月推迟了近一个星期。 可能是她的身体都在不自觉地配合蒋一澈的行程吧。 想到这一点,她心里顿时混杂了无限的甜蜜和痛苦。 她出门时除了手机和钥匙什么都没带,蒋一澈在走之前把自己身上剩的人民币都给了她,还是不够打车回去的,她只得乘了地铁,坐在最靠边的位置上,把头抵在身边的金属杆扶手上,咬牙忍着痛。 下了地铁陆晚云就往家赶,虽然肚子和腿都又酸又涨,她完全走不快,但还好家离地铁站近,几分钟就走到了。 没想到高正铭还在楼下等着她。 他原先是坐在车里的,远远地看见她走过来,便打开车门下来迎她。 陆晚云想假装没看见,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 “晚云。”他压低了声音叫她,“你就不能听我说两句话吗?” 陆晚云强压身体的不适,“你刚才都说过了。我妈明天会来,我知道。她疑似乳腺癌,我也知道。我明天会去接她,陪她去医院的。谢谢你。不用你cao心了。” 她说着就想走,高正铭却紧了紧手指,贴近了一步,“你最近是不是昏头了?” 她心里一凛。他说得一点都没错,她就是昏头了。 “你知道要带你妈去哪个医院吗?你知道照顾一个病人需要多少时间精力吗?你知道治癌症要花多少钱吗?”他一步不让地逼问着。 她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但是还没等她回答,高正铭又继续说:“你现在的工资,根本不够应付一个癌症病人。想保住工作,你就没有时间照顾你妈,但是不保住工作,你就救不了她。” 陆晚云全身都冰凉起来。 高正铭太知道她的软肋了,说得句句在理,句句让她张不开口反驳。 但是她不想认输,便使劲地想从他手里抽出胳膊,一边挣扎一边说:“这些都是我的家事,高总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卖老家的房子,可以去做兼职,我不用你管……” “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这种病多耗人你懂不懂?” “你放开我……”陆晚云一直甩不脱他,愈发倔强起来,直到控制不住自己,用空着的那只手把他奋力往外一推,才终于摆脱了桎梏。 但是就是这一推,她自己也被巨大的反作用力推得摔在了地上。 下了足足二十四个小时的雨刚停没多久,他们又是站在小区的绿化带边上的,陆晚云脚下一滑,先是整个人重重地坐在了低矮的水泥花坛上,又从花坛上滑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顿时就感觉不到小腹的酸胀了,因为尾椎骨上泛起的剧烈疼痛像一把刀,把她从下到上地劈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