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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下去。陈庭方看似每日闲人一样四处乱晃,没料竟知道这么多事!且像是长了双眼睛盯着她一般,竟晓得她去京城两大钱庄打探! 孟景春亦是搁下茶盏,道:“无甚发现。” 陈庭方唇角蕴了笑,同对面的惠然道:“惠然姑娘,你昨日同我说的,能否与孟大人再说一遍?” 惠然笑着看一眼孟景春,道:“奴家说之前,却想问孟大人一句。” 孟景春盯着她:“惠然姑娘请讲。” 惠然眼角弯弯,声音婉转:“京城三大钱庄,恒昌德义与宝丰,孟大人如何只去恒昌德义两家,却独独未去宝丰?” 孟景春微微眯了眼,只随口道:“恒昌与德义在幽州均有分号,但宝丰没有。” 惠然又道:“孟大人可知宝丰的大东家,与恒昌的大东家,是同一人?” 孟景春轻蹙眉,却又听得惠然道:“恒昌与宝丰的会票,虽明着没法通兑,但私底下……若是情况特殊,宝丰的会票,亦能在恒昌兑现银的。” 惠然将话说得这么明白,孟景春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眼□旁这两人,竟都能瞧出她查问钱庄的意图,实在不得不服。 幽州水利一案涉嫌私挪官银,但账目清楚,工事也未有偷减疏漏,那必然是有其他的银子过来补了这缺,且这笔数定然是大额。孟景春思来想去觉着不可能是库银抵库银,必然是用私银去充了这库银之缺,因而想到这大额银钱的最佳周转,幽州钱庄。 钱庄均有明账,不论大小均一一记录在案,容不得任何差池。若是能查到当时钱庄会票的兑现明账,那很有可能挖出与事者。 但幽州离京城太远,孟景春实在不可能在这当口跑去幽州查账。京城三大钱庄有两个在幽州设立分号,手中必然有幽州分号的账,孟景春便先从这两个钱庄入手去查,却独独将没有开设分号的宝丰剔除在外。 而今日惠然几句话却教她发现了这其中大漏洞,钱庄之间私底下亦能通兑,若真如惠然所言,恒昌与宝丰背后的大东家是同一人,那这通兑说法便更是可信。 何况惠然旁的不提,却只说这个,摆明了就是告诉她这笔大额现银,极有可能是从京城宝丰开的会票,再从幽州恒昌分号兑换支取。 惠然见孟景春眉间紧蹙闷头不语,又道:“奴家在风月场中多年,许多事本该只闻不说,但无奈陈大人追问得紧,昨日便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但奴家若是能帮到孟大人,自然也是乐意的。” 孟景春却很客气地回她:“惠然姑娘似是也未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不必说得太严重了。” 惠然抿唇浅笑笑,不再说话,屋中却忽然冒出叫声来——“没人、没人”。 声音尖利又有些吓人,孟景春四下瞧了瞧,这才看到屏风旁边笼子里的假枝上攀了一只鹦鹉。惠然掉过头去看了一眼,道:“一位恩客送的,这几日快被这小家伙给烦死了。” 陈庭方道:“若不喜欢,惠然姑娘又何必养着。” 惠然语气淡淡:“难道杀了么?” 孟景春忙说:“别啊,生灵无错,惠然姑娘不喜欢转送旁人便是了。” 惠然不以为意:“这花楼里谁稀罕一只只会讲‘没人’的鹦鹉,不送出去便也只能丢了。” 孟景春抿抿唇,末了道:“不然姑娘送给我?” 惠然扑哧一声笑了,同陈庭方道:“陈大人猜得没错,孟大人果真天真有趣性子纯善,罢了,就送与孟大人了,孟大人可得好好教着,只会说‘没人’实在太寒酸,也没意思。” 孟景春点点头。 一巡茶罢,孟景春起身说不早了,也该回去了,陈庭方亦是跟着起了身。惠然将那鸟笼子拿过来给孟景春,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于是孟景春提溜着那鸟笼子回了官舍,一路上这鹦鹉耍脾气一般,一声不吭,孟景春逗它半天,连个反应都没有。 孟景春在东华坊连口饭也没吃,胃饿得难受,便打算早些睡觉。点上灯想起衣服还晾在院子中没有收,又怕晚上会有潮气,连门也未关好,便径自去后院收衣服了。 她才刚收下一件衣服,便听得前面敲门声。孟景春这才想起来先前让沈英帮忙留了粽子,便朝前头喊了一声:“门没关,有事直接进来罢。” 沈英进屋后看她不在屋中,便将食盒放在桌上,径自走到了后院。 昏昏的灯笼照着,孟景春踮着脚收衣服,看上去费力又费时。 孟景春偏过头去看看他,脸上带着笑:“相爷当真给下官送粽子来了?” 沈英却道:“粽子晚上不宜多吃,放在你书桌上了。” 孟景春将衣服收完,猛地想起来先前说要给沈英带点心,心下一咯噔,忙说:“忘了带点心了……改日补给相爷……” “不必了。”沈英回得冷冷淡淡,径自走过去将晾衣绳往下系了一些,背对着孟景春道,“与其每回晾收衣服的时候踮脚,不如将绳子系低一些。”他停了停,转过身来:“许多事亦是如此。” 孟景春心中叫停,却忙不迭点头。 沈英却未继续这个话题,只同她道:“大理寺近来可还忙?” 孟景春抱着一堆衣服回他:“还好。” 沈英不再说话,似乎打算走了,孟景春却脑子一热,忽然问他:“下官近来余下些闲钱,想存进钱庄里,然京城钱庄太多不知存哪个好,不晓得相爷是往哪家存的?” 沈英闻言,脸上浮了一丝难解的意味,却是难得坦然地回她道:“宝丰。” ☆、【一六】你脑子坏了吗 又是宝丰?宝丰虽称得上三大钱庄之一,却并不是京城最老、底子最厚的一家,按说沈英存的那都该是大笔,又何必往宝丰存。 孟景春正琢磨着,沈英却已是转过身走了。 她回过神,看那背影消失在门口,轻抿了抿唇。幽州水利一案,若其中确实有私挪官银之实,沈英身为督办,必然得受牵连。她看总簿上均有沈英确认签章,出了事会被问责无疑。至于御史台呈具的那份所谓书信,她觉得大有可能是造假,故意钓鱼,愿者上钩。 水利工事牵涉户部工部及幽州州府,官员从中央到地方,所涉甚广。相比之前韩至清那案,这回孟景春倒有些不敢下手,生怕得罪太多人。 于是她第二日一大早便去找了徐正达,将近日所查结果禀呈,末了道:“钱庄背后均有人撑腰,下官实在没有能耐让钱庄交出账簿,可能需徐大人亲自出面。” 徐正达问她:“你能确信这钱庄的账簿中可以查出端倪?” 孟景春心想总不能将惠然给卖了罢,便道:“依下官看,这大笔现银往来,断然是离不了钱庄在其中周转的。” 徐正达思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