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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缓了缓,道:“不过是去看一看,孟兄偏偏想得那么……” “只饱眼福?” 陈庭方微颔首。 孟景春想着顺道有些事得问问陈庭方,无奈下只好答应同他一起去花街瞧瞧,末了还不忘叮嘱一番:“漂亮的女子反倒喜欢骗人,我知贤弟不怕被骗,但也莫在那地方待久了。” 她说罢便要往外走,却又倏地停住,指了存卷宗那屋子问陈庭方道:“只有大理寺的卷宗在这儿存底么?” 陈庭方回她:“刑部的也有。” 她动了动唇,最终却没有再问。 陈庭方见她如此关心卷宗存底,想她应该是要寻什么东西,可卷宗里能翻出来的无非是陈年旧案,她想翻的又是哪一桩旧案? 孟景春上了陈庭方的马车,一路行至花街,她跳下来,将矮凳往地上一摆,意思是让陈庭方下车。 陈庭方却不出来,他家赶车的小厮忙同孟景春小声道:“少爷想必是在换衣服罢,孟大人且等等。” 孟景春暗暗翻了个白眼,站在车外等着。 过了会儿,陈庭方才撩起帘子不急不忙下了车。孟景春一副老练的样子,对周遭一切都不好奇一般,目不斜视地往里走。 此时天已黑透,华灯初上,街上酒香花香脂粉气很是馥郁,行人易醉。 妓馆舞坊门口艳妆女子笑意盈盈地迎客,还有上前来拉孟景春的。孟景春低头蹙眉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这身官袍,真心觉着扎眼。又看看陈庭方,这厮竟晓得要在去花街前换一身衣服,当真是心细得很。 陈庭方脸上拢着笑,偶尔回头,便引得妓馆那些女子惊呼声连连。孟景春余光瞥他一眼,扯了下他袖子:“别乱瞧,贤弟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说话间又瞧见前头有小倌儿站街的,孟景春不由得一蹙眉。今朝民风虽说不上有多开放,却也不禁男风,烟柳之地小倌儿站街也不稀奇。 陈庭方瞧她这神色,便说:“孟兄这番神情,是觉得有伤风化?” “倒不是。”孟景春回避了那些小倌儿们的视线,只道:“堂堂男儿,做这等营生总教人不舒服。” 陈庭方不再多问,待两人行至一处叫东华坊的楼前,陈庭方却是停住了。 那楼前倒是出了奇的冷清,也无人在外招揽生意,一点也不似妓馆的样子。 孟景春略有些疑惑,便开口道:“贤弟想进这楼瞧瞧?” 陈庭方的脸在这昏昧灯光下,显得分外柔和。他缓缓道:“东华坊是个好地方,不知孟兄进京后是否有所耳闻?” “好在哪里?” “随官家起落。” 孟景春恍然大悟,想来进出东华坊的大多是京城权贵,再想想,若是官场中人常来,那这地方必然利益关系错综复杂,指不定还是挖秘密的好地方。 思量间,陈庭方已然迈进了门,孟景春忙跟上去。鸨母迎上来,略施一礼道:“两位爷看着面生,想必是头一回来罢?”又瞧陈孟二人长得极标致,脸上便更多一份笑。 孟景春忙抢着道:“听闻东华坊的姑娘才情满满,想来听听曲子。” 一旁的陈庭方忍了笑,只淡淡道:“再温一壶酒,上些小菜即可。” 那鸨母闻言便去准备,孟景春却蹙蹙眉头,想这小菜如何吃得饱。子曰食色性也,既然都来瞧美色了,那不好好吃一顿更是说不过去。 小厮领他二人上了楼,酒菜陆陆续续端上桌,帘后琴音渐起,陈庭方坐下来,斟了一小杯酒推至孟景春面前,孟景春略渴,接过去便喝。 一曲毕,那鸨母将纱帘卷起来,琴后一妙龄女子缓缓抬了头。 见两位恩客无甚反应,鸨母小心问道:“两位爷觉着如何?” 孟景春沉吟一番,只道:“挺好。” 陈庭方却道:“略显凄清。” 孟景春低头吃了口菜,想这陈庭方真是好挑剔,便对鸨母说:“既觉着凄清,那便要热闹些。” 于是这鸨母便让这弹琴女子下去了。不一会儿,屋中进来两个艳服女子,看起来比陈孟二人还要年长一些。 孟景春只顾着吃,其中一绯衣女子坐在她身旁笑道:“这位小爷倒是俏丽得很,如何连胡子也是不长的?” 孟景春筷子一搁,压了压嗓子,摆出脸色来:“爷才十九岁,长什么胡子?!” 那绯衣女子笑出声来,又出其不意伸手摸了一把孟景春的下巴,小拇指有意无意地滑过她颈间,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却也不点破。 孟景春急得脸都红了,登时站了起来:“爷让你摸了吗?” 陈庭方看着好戏,轻啜着茶,道:“说些趣闻听听罢。” 旁边的黄衫女子道:“不知爷们想听什么样的趣闻。” 孟景春为避开那俩姑娘,往陈庭方那边挪了挪位置,道:“先随意说几个来听听。” 绯衣女子张口就来:“前阵子琼林宴……” “停!”孟景春摆了一下手,“换个。” 陈庭方抿唇笑。 那黄衫女子道:“上回吏部有位大人来东华坊,夜宿至清晨,因赶着去上朝,竟忘了擦掉脸上的胭脂唇印。据闻皇上瞧见了,问他‘爱卿从何而来啊?’,他答‘臣昨夜值宿衙门’,皇上又道‘睡得如何?’,他答‘值宿不敢睡得太死’,皇上又问‘朕还以为爱卿梦会神女去了’,他一惊‘陛下为何这样说?’皇上冷哼一声,赐了他一面铜镜,后又给他安了个欺君的罪名,将这大人贬到地方上去了。” 孟景春吃着酒,轻嗤一声:“你这都是哪时候的戏文,皇上岂会这样作弄臣子,尽瞎编排。” 那黄衫女子又说了几个,孟景春均摇摇头,又问问陈庭方的意思,也是觉得没甚意思。 那绯衣女子又道:“那说个沈相沈大人的?” 孟景春倏地来了兴致,灌了一杯酒道:“沈相也来过这儿?” “大约是十一年前罢,那年相爷十六岁,连中三元,状元及第,被一众人推搡着带到这儿来,最后竟是逃走了。姊妹们问‘状元郎呢,如何不见了?’,这才有人说沈相从后边小门逃了。” 孟景春一瞥眼,往嘴里塞了一只果子:“沈相还有过这般怂态?” 绯衣女子柳眉一挑:“那是自然,十六岁的少年人懂得什么?纵是做得一手好文章,男女之事也是一头雾水,恐是被吓着了。” 孟景春略一算,自己那时才八岁。哎,八岁。她不由想起一些旧事,便闷头喝了一杯酒,又听得绯衣女子道:“唉,说起这相爷却再也没来过了。” 黄衫女子亦蹙了眉道:“不来妓馆便也算了,相爷都已二十七了,却也未见其娶妻,难道有什么隐疾不成?” 孟景春回过神,道:“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