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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我也来不及去一一征询联署。若是赵教授真的不愿意,当然,我也不勉强。只是首辅大人对私学泛滥盖过官学,一直都颇有微词,潮州府学虽说外表看上去颇为严整,可我刚刚一路行来,不少地方也已经有点颓败了,不若向潮州那些豪商们劝捐一二,再请几位大儒过来讲学,如此那些秀才也不至于只来点个卯,成日不见人影,赵教授也能多几分教化的政绩。” 这算是交换条件? 赵教授紧急思量了一阵,想到自己看都看过那奏疏了,周康固然来头不小,官职更不低,可他若是真的能够帮着汪孚林把这位扳倒,如此潮州府每次道试能多出几个秀才,不说政绩,这本府读书人以及那些大户的感激总少不了,他就有些心动。而若是潮州府学能够重新修葺一下,再请几个能镇得住场子的大儒来讲学,他这教官也就不至于表面尊荣,实质上也能多几分权力,至于政绩那就更不用说了。 “汪爷,此事若要成功,保密二字可是至关紧要。” 汪孚林知道对方担心的是消息走漏,会立刻遭到周康的打击报复,顿时呵呵一笑:“那是当然,我上任以来之所以能做到某些事情,不正是因为行事隐秘,事先不漏半点风声?只要赵教授守口如瓶,那就绝对不用担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教授深深吸了一口气,犹如上战场一般,慷慨激昂地说道:“事关教化,下官义不容辞,自当联署!” 冯师爷不免有些看不上赵教授这般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却是为了利益和政绩方才答应同进退的人,陪着汪孚林悄然离开潮州府学的时候,他就唠唠叨叨说起自己相识的那位海阳县学罗教谕,道是此人愤世嫉俗,为人刚正,绝对不会像赵教授这样市侩。果然,接下来到海阳县学,见到那位罗教谕之后,汪孚林就发现这位罗教谕比冯师爷描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听到他说弹劾提学副使周康,甚至连具体细节都没问,就立刻捋起了袖子。 用这位罗教谕的话来说,提学副使周康这种沽名钓誉的人,要不是他没能耐,早就弹劾八百遍了! 这两边拜访下来,却还不到午时三刻的行刑时分,汪孚林便在冯师爷的引路下,来到了城中较为僻静的一条街巷——这里被称作是富贵街,名字虽说俗,却住着潮州府数一数二的名门黄家。相比广府商帮那几家,黄家又经商,又供子弟读书,大明建国百多年来出了好几个进士,举人也是常常有,秀才那就更加一抓一大把了。 如今当家的是黄家四老爷,黄七老爷一母同胞的嫡亲兄长,早年考了秀才之后,两次乡试受挫,也就偃旗息鼓了下来。前些日子一直在濠镜主持大局的黄七老爷回来,兄弟俩提到广府商帮后发制人的姿态,黄七老爷不免后悔当时不该提醒了那晚到的广府商帮三人组,奈何之前汪孚林过潮州府时只停留了一天就直奔南澳,他们只能望洋兴叹,这次汪孚林又杀了个回马枪,而且今日出自潮州府名声赫赫的海盗头子林道乾还会在法场上挨一刀,他们不免就觉得情势更迫切了一些。 汪孚林既然去过柘林和南澳,那么对两地的私商贸易应该颇有所知,会不会因为潮州商帮的态度不如广府商帮积极,就举起刀来杀鸡儆猴? 兄弟俩想到这就有些头痛,偏偏昨天傍晚去冯家拜访汪孚林却被挡在了外头,此时在帐房中只能对坐叹气。就在这时候,黄七老爷只听得外间有小厮低声说道:“七老爷,有人自称是您的故交,特意登门拜访。” 故交?他在生意场上是有很多朋友,可人家要拜访总会光明正大打出旗号,这样藏着掖着只掣出故交两个字,那是什么意思? 黄七老爷心下存疑,可见兄长正在攒眉苦思对策,他想想如今反正也没什么事,便干脆站起身说:“四哥,那我出去看看。” 黄家乃是潮州府大族,不比广府潘氏子嗣艰难,如今总共三房十二支,人丁兴旺到亲戚们彼此都认不全。所以,黄七老爷一路往外走的时候,心里还寻思着是不是本家哪位亲戚来打秋风。可是,当他来到门房,看到那正在那对着门楼指指点点的两个人时,他的脸色就一下子变了,原本稳重沉着的脚步一下子变得飞快,竟是和年轻人一般直接冲到了来人面前。 汪爷两个字正要脱口而出,黄七老爷陡然之间记起汪孚林竟然没有让门上通报,因此开口时便含糊其辞道:“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自然是有求于七老爷。”汪孚林笑眯眯地答了一句,见黄七老爷二话不说就虚手相请,他就和冯师爷进了门。而黄七老爷却没有立刻跟上去引路,而是冲着门房吩咐不许议论,更不许外传,甚至还打发了一个小厮,让沿途闲杂人等全都退到屋子里不许随便外出,这才径直带着汪孚林和冯师爷去见自己的兄长。如此诡异的命令自然惊动了黄四老爷,众人来时,他已经等在了帐房所在院子的门口。 甫一相见,黄七老爷就快步来到兄长身边,低低解说了一下汪孚林的身份。这下子,黄四老爷心下恍然大悟,连忙满脸堆笑地把人请进帐房,之后竟是吩咐黄七老爷亲自沏茶,自己则等到汪孚林先入座,这才坐下。 和东南某些世代相传的书香门第相比,黄家固然历史悠久,但也不能保证每代都能出进士,更何况分支既多,凝聚力也就更加未必能够保证,如今这一代更是因为之前东南和粤闽抗倭,唯一的一个进士也始终在地方上蹉跎,如今只是个知府,朝中根本没有京官为援。也正因为如此,作为如今的嫡支家主,黄四老爷对于汪孚林这个十府巡按,姿态就不得不放低一些——这也和汪孚林此来采取了非常低调的态度有关。 而汪孚林开门见山,先是提出了请黄家牵头重修潮州府学,延请大儒到府学讲课这一请求,对于这种对于家族的名声大有好处的事,黄四老爷自然二话不说就爽快答应了下来,只在汪孚林暗示,届时府学赵教授会前来募捐的时候,他稍稍有些惊讶,却是没想到汪孚林总共也没在潮州府停留多久,竟然会给赵教授这样大的好处。瞥了冯师爷一眼后,他隐约领会了点什么,但他更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立刻欣然点头应允。 这开场的小小交易告一段落之后,汪孚林才笑着说道:“想来二位应该知道,此次朝廷将在东番设台湾县的事。然则东番孤悬海外多年,此次杜县令等人扬帆而去,不免需要很多物资。正好之前吕公子郑先生杜相公等人和我招募的那些勇士从盗中起获了颇多财物,所以,我想和黄家打个商量。” 第七五零章 谁走谁留? 午时二刻,天上的太阳已经晒得人们蔫头巴脑。若是平常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