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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不想到头来竟是年纪那么小的儿子让他翻了身! 而前头那偏院的西厢房中,汪孚林端详那简简单单两间屋子,只觉得汪道蕴和吴氏这日子也实在太难过了,因此,眼看着吴氏让龙mama和小菊去收拾东西,拉了他到一边说话,他就抢着说道:“娘,二娘和小妹都很好,原本她们硬是要和我一起来接你们回去,被我好容易劝住了。如今松明山那边的老宅正在翻修,等你们回去之后,就能住上宽敞的新居了。” 吴氏原本对汪道贯说的话还有些将信将疑,听到连家里的房子都在翻修,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在家的这一年多,儿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又是欢喜又是痛惜地看着小小的儿子,这才按着他的肩膀说:“双木,你之前写信从来报喜不报忧,娘到汉口来这一年多,家里都出了什么事,你给我一桩一桩说清楚,娘想知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娘,都是过去的事了,算了吧?”汪孚林虽说很爱在仇人外人面前夸耀战绩,可是在名义上的母亲面前,他觉得这么干有点羞耻,于是就想糊弄过去,可他才想别过脑袋敷衍,却不想吴氏直接捧了他的脸,让他不得不正视她的目光。在她那不容置疑的瞪视下,他才无可奈何地运用春秋笔法,把这一年多来的那些事给简略介绍了一下。 即便如此,吴氏听到他险些丢了功名,汪道蕴险些被派粮长,接下来又是连番大事,不由得目弛神摇。 不过转瞬之间,从前那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儿子长大了,竟能够扛起家里重担了! 汪孚林知道周县尊那边有汪道贯,用不着自己去继续逞能,而吴氏久别重逢,拉着他不放,他也就只好陪着这位娘亲说家常话。然而,渐渐他就有些招架不住了。他只有最近这一年多来的记忆,并没有从前那些共同的回忆,因此,当吴氏渐渐把话题延伸开去之后,他就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茬了。他甚至想要找借口逃避躲开,可吴氏紧紧拽住他的手,絮絮叨叨充满了怀念和自责,他只好坐着不动,静静听着那些他完全不记得的儿时趣事。 最初他还只是勉强为之,可渐渐的就有了一点点认同感。原来那个他认为纯粹是书呆子,甚至都不知道关心两个meimei的家伙,只是单纯的笨拙而已。 “娘,过去的都过去了。”最后,汪孚林主动握了握母亲的手,然而毕竟这是第一次,他有些僵硬。随即,他便顺势站起身来,“总之,我在汉口镇上的客栈定好了房间,一会儿我们就过去住,明日一早再去巡抚衙门拜见南明先生。” 吴氏脸上满是欣慰,想着丈夫的面子,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出汪道蕴在汉阳县衙这段日子的窘境。而汪孚林看到龙mama和小菊收拾东西,特意又吩咐道:“四季衣服挑那些完好的就行了,回家之后总还要多做几身。没用的东西就不用带了,省得耽误时间,傍晚之前收拾好,这样也省得在此多耽搁一天,寄人篱下看人脸色。” 汪孚林说这话的时候,正好汪道蕴和汪道贯来到门口,过来送的恰是刘谦,三人一时面色各异。汪道贯便笑着对汪道蕴说:“听,孚林给你打抱不平呢。回乡之后,你就顺顺心心过两天老封翁的日子,好好享清福,不用再cao心这个cao心那个。蕴哥,你可是真运气,儿子是秀才,那个白捡来的孙子都已经成了童生,说不定来年父子俩一块去考乡试,又是一段佳话!” 刘谦已经完全听傻了。汪孚林那才多少岁,怎么可能白捡儿子,还考上了童生?莫不是汪道贯真是骗子,信口糊弄他们? 第三四七章 你怎么戾气这么重? 这一天的事情发生得突然,再加上刘谦回去之后对周县尊嘀咕了一阵子,因此,刘谦和马亮,连带始终就心中不痛快的霍秀才,全都自告奋勇护送汪家一行人前往汉口镇。等来到新安街上那座数一数二的客栈安置,霍秀才就立刻找了个机会溜出来对掌柜打探。奈何汪孚林才刚到这里两日,掌柜也好,伙计也好,对于他的来历身份全都不甚了然。而汪道贯更是转瞬就没影了,他瞅机会对马亮和刘谦一说,这两位师爷也不由得感到事有蹊跷。 要知道汪道蕴这次辞归,周县尊还送了二十两程仪,私底下又悄悄交给了他们八十两,嘱咐如果确定了汪道蕴的身份,就再厚赠一番,莫非之前那个自称汪道贯的年轻人前后两天出现,本来就是为了和汪道蕴一搭一档,骗钱回乡?如果是那样,明天他们就跟去巡抚衙门,倒要看看这些家伙怎么过关! 这座新安街上有名的大客栈器具陈设考究,房屋整洁,被褥用具也都浆洗得干干净净,比吴氏之前赶路到汉口镇上时所住宿的那些旅舍何止高一两个档次。所以,夫妻俩离开汉阳县衙的这第一夜,全都睡了个踏踏实实的好觉。就连跟着这一对夫妻的龙mama和小菊,也都觉得这一切好似做梦一般。 之前吴氏从徽州带来的家人里头,两个本就是雇来的男仆受不了清苦,到了汉口镇没两个月就自请求去,剩下她们两个,之前在汉阳县衙时一直都和主人主母挤在小小的西厢房里,那日子别提多艰难了。 汪孚林总算办成了这一桩最大的事情,同样如释重负。这一晚上亦是沾枕头就睡,一夜无梦。次日一大清早,他起床洗漱过后,正要去父母房中问候,却不想刘谦三人却齐齐找了来。一打照面,为首的刘谦便满脸堆笑地开口说道:“汪小相公,今日可要去巡抚衙门拜见汪部院?县尊碍于朝廷律令,不得轻离汉阳县,所以特意遣我们三个随行,希望能见上汪部院一面。毕竟,不能留下汪师爷,县尊也颇为遗憾。” “哦,当然可以。”哪怕吴氏不说,可汪孚林第一次打听之后,又在县衙里买通了人,这两个师爷怎么对待老爹的他心里有数,更何况龙mama和小菊对他这个少主人那是恨不得倒豆子似的,什么都说得清清楚楚,所以,他嘴角挑动,笑了笑说,“周县尊当然遗憾了。他为了留下我爹,特意请了霍相公来和我爹打擂台赌斗,看他输了再把他留下,既长了自己礼贤下士的厚道名声,又彰显了自己用人不问出处的明智,实在是一石二鸟,不,是一举两得啊。” 这么隐秘的内情,他怎会知道的! 马亮和刘谦遽然色变,而霍秀才却一直把汪孚林当骗子看,这会儿登时眉头倒竖:“小子,别卖弄口舌,到了巡抚衙门看你还能这样得意否!” “霍相公说得对,我也等南明先生为我爹主持一个公道。”汪孚林脸上笑意更深了,却是抬手说道,“所以各位请回,有话回头到了巡抚衙门再说。” 汪孚林话音刚落,众人就只见两个身材健硕的随从上了前来,与其说是请,还不如说是把他们三人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