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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只罐子以上的唯有两家,一处是城北丞相府,一处是城西长公主府。 虞君看着陶罐子的数目,低声说着:“如今凶手卷土重来,说不定又要有姑娘遭殃了……”她瞧见上头丞相府和长公主府的牌号,疑惑地咕哝了一句:“长公主府?” 段崇猛地想起傅成璧满是歉疚地同他说:“长公主府的章夫人邀请我今日去听评弹,原是昨儿个就定下的,不好失约。” 她的侍女玉壶也附和道:“是呀,无缘无故地送了请帖来,姑娘见了可惊喜呢。” 段崇悚然一惊,油然而生的莫名恐惧顺着背脊一下窜到头顶。 虞君见他脸色大变,正欲开口询问,没想段崇如同飞箭一般冲下了楼,翻身上马,直往城西疾驰飞去。 从牡丹楼离开,到长公主府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傅成璧今日当休,没穿着官袍,木兰双绣的缎裳衬着海棠身姿,格外清丽动人。 章氏已在后花园恭候已久。 水亭上碧波银纱,四角悬铜铃。傅成璧由玉壶扶着进了亭子,章氏含笑迎上来:“可把姑娘盼来了,就等你来点曲了。” 章氏热络地拉着傅成璧坐下,奉上一杯朱笔勾勒缠莲的玉瓷茶杯,杯中漂浮的茶如同竹叶一般翠绿,茶香沁人心脾。章氏说道:“这是宫里刚赏的新茶‘春浮碧’,味道甚妙。这水乃是妾身开春时从竹园中收下的露水,配着这茶,正是极好。姑娘可要尝一尝?” “多谢夫人。” 傅成璧品过茶,茶味有些犯苦,她不是太喜欢,只同章氏赞叹两句便搁下了茶盏。章氏将曲目折子予她瞧,她就点了自个儿最爱听的。 章氏身边的婢女说今日要赛纸鸢给傅姑娘看,能不能拉着玉壶jiejie一道去。玉壶小孩心性,一听要放纸鸢顽儿,杏眸都亮起来了。傅成璧知道她爱玩,便令她去了,许她拿个头筹回来。 几个小姑娘哄闹着跑去了湖对岸,亭中除却下人和评弹师傅,就留了章氏和傅成璧二人。 一边听着评弹,章氏一边为傅成璧添新茶,柔声问道:“姑娘到六扇门做女官,一切顺心么?听闻段崇段大人是个极严格的人呢。” 也许是日头太足,明晃晃的阳光透过银纱洒过来,照得人眼前发白。傅成璧渐渐起了困怠,懒洋洋地回道:“不过打发时间罢了,没甚么顺心不顺心的。” “素日里也累坏姑娘了罢?瞧瞧,这会子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章氏起身走过来,从婢女手中接过粟玉软枕给傅成璧垫到身后,低声哄着,“这样舒服些。姑娘若是累了,就去阁子里小憩一会儿,等醒了再听这不迟。姑娘……姑娘……?” 章氏扶住傅成璧渐渐娇软下来的身躯,托着她的脸,手指抚摸着她细腻柔滑的脸庞,一下掐住了她的下颌,神色冷淡下来:“莫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长成这个样子,合该有今儿这一遭。” 她一推,将傅成璧推到椅子里。 章氏目光冷厉,对左右吩咐道:“将她抬去点星阁,喂上药,派展行看着。让他给我看仔细了,别出任何纰漏。” 章氏贴身婢女上前低声询问:“那何时请驸马爷过来?” 章氏扫了傅成璧一眼,“不着急,先让药磨磨她的性子,等她想要男人的时候,再去请驸马爷罢。这样就算她日后不认账,估计也没脸面说出去。” 章氏心知肚明,卢子俊对她早已爱驰,在外寻花问柳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这不知何时就会给她领几个meimei进府。 卢子俊有驸马爷的身份压着,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抬女人入府,只得像从前养她一样养一群奴婢在身侧宠着。这若是一个也好对付,这要是有一群小蹄子作起乱来,那她的地位岂非难保?她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自知这世间的情爱是靠不住的,唯有握紧手中的权力才是首要。 既然早晚都要有,那就不如由她亲自献上一位美人拢住卢子俊的心。这傅成璧长得极像李静仪,还偏偏自己送上门来,令卢子俊见之不忘、思之心切的;又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对付起来极为容易,岂非是上天给她章氏选好的人? 章氏只道是天命,当然无畏。 况且这傅成璧虽然算是皇亲国戚,但她始终是刚刚入京,与谁都没有个情分可言,身边连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这一旦出了事会找谁做依靠?到时她再诱导傅成璧几句,不愁她不肯乖乖就范。 可见这单长得漂亮有甚么用,还不是成了别人砧板上的rou? 她嗤笑一声,扶了扶髻上簪着的金裴翠步摇,眉目慵懒:“乏了,等完事后就将她带到我房里来。” 婢女喏声点头,躬身领命。 …… 傅成璧感觉自己就像被人死死按在水里,窒息到喉咙发疼,除了艰难地汲取一些空气,再难发出任何声音。 忽地,她腹部猛地一痛,噎在喉咙中的一口气猛然吐出,继而空气向鼻腔中争先恐后地涌入,呛得她一阵咳嗽,才从长久地黑暗中张开了眼。 她整个人都被扛起来,眼中是晃动的地面,颠簸得她头晕目眩。傅成璧本能地抓住那人的头发,用尽力气扯着喊:“放开我……!” 她身子一轻,脚步一下落地,后背狠狠地撞在一侧冷硬的墙壁上,口被死死捂住,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近在咫尺的是一张称得上英俊的脸,棱角分明,手掌中有着常年练武之人特有的粗糙。傅成璧认得他,第一次来长公主府,此人就跟在卢子俊的身后,是他的侍卫。 展行冷声警告道:“安静点。” 傅成璧脚下浮软,周身提不起任何力气,面对这样一个魁梧的男人,她甚么都做不了。前生今世她都没受过这样的欺辱,泪水在她眼眶里越积越多,身子僵得像块木头似的。 展行看着她眸中梨花带雨,明明已经惊惧到极致,仍然极力保持着镇定和冷静,一时失恍然神,捂住她嘴巴的手稍稍松了些力气。 傅成璧见他有所动摇,张口就狠咬住他的手,疼得展行痛吼一声,手下陡松,令她一下脱开钳制。 傅成璧一把摘下头上的花钗,钗尖对准了展行。她青丝散落在胸口处,起伏不断,颤抖又艰难地喘息着,尚存在体内的药效令她连站稳都难。 展行捂住发疼的虎口,咬着牙瞪向她,低声吼道:“不想被抓回去,就跟我走。” 傅成璧道:“休想骗我!我认得你,你是公主府的奴才。” 展行目色微冷,低声道:“若不是我,你此时就该在驸马爷的床上,何来有你拿簪子对着我的时候?!” 展行言语中的羞辱令傅成璧恼红了脸。 她就算再机警,都想不到卢子俊和章氏竟存着这样龌蹉的心思。她与公主府往日无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