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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心跳漏了一拍,脸上愈发烧得厉害,怎么都按不住腾升的热意。 段崇轻道:“原来还真有傅姑娘不知道的事。” 傅成璧以为段崇是在讥笑她好显山露水地卖弄,挑衅地回道:“自然,只是不知道的比知道的少一些罢了。” 杨世忠和裴云英俱笑了笑,互相对视一眼,裴云英则解释道:“女儿香是指青楼女子身上的香气,陶罐药酒中掺有她们常用的胭脂水粉。” 傅成璧不知这青楼女子和她们寻常姑娘家用得胭脂水粉有甚么不同,正欲张口再问,又触及段崇调笑的眼神,想问的话又都咽了回去,漫不经心地说:“哦。” 此时外方天已大黑,雨水顺着屋檐倾泻,织成细细密密的雨幕,纷杂的雨声衬得夜格外的漫长而宁静。 杨世忠笑道:“如今正是去烟花柳巷寻人的好时候,云英,咱们也莫耽搁了,今日大哥请你吃顿花酒。” 这还是头一次见人将去青楼一事说得这般坦坦荡荡又理直气壮的。裴云英含笑答应,与段崇行礼后就随杨世忠出了门,随手捡起门前竖立的油纸伞,身影渐消在茫茫雨夜当中。 事已至此,就不是傅成璧能帮上忙的了。如今天色已晚,她原应打道回府,谁料刚出了门,才见门口只剩下一把墨金面的纸伞,属于她的那柄纸伞不知去向。 段崇见她停在门口,问道:“怎么了?” 傅成璧咬了咬唇:“伞不见了,许是裴大人拿错了。”这时候玉壶抱着昭昭,应当还在值房里等,想不到要来接她,而且段崇这处与她的地方相隔甚远,要是不撑上伞定要淋上一段路的。 段崇闻言眉毛一挑,起身走过来,果真见门外唯有他的伞还在。 段崇轻叹了口气,撑开黑鸦鸦的乌金伞面,支到傅成璧的头顶上。傅成璧猛觉得他身上的味道覆压下来,涌入鼻尖,将她一下包围得严严实实,身上隔着麒麟官袍透出的温度,似能将凄风冷雨中的寒意融化掉,落在袖子上的尽是绵绵雨丝。 段崇的声音不轻不淡,响在上方,“我送你。” 作者有话要说: 段崇:感谢裴云英助攻! 裴云英:小场面,小场面,都坐下。 第6章 罗刹 眼见快要入秋,雨下起来潇潇扬扬的,卷裹着料峭的寒意。路旁青石盏灯的烛光教风催得黯淡摇曳,两人缓步踏在濯湿的石板上,段崇刻意与她保持着礼节内的距离,让墨金伞显得有着应接不暇,摇摆不定。 路还没走出去多远,段崇肩上已经濡湿一片水迹。 傅成璧沉思了好一会儿,忽地灵光一现,同他说道:“段大人,还有一个疑点,凶手处理尸骨的方式很特别。若只是为了杀人,他大可一埋了之。但他取了人骨,特意泡在罐子中,罐子里的药和酒,还有那一味女儿香,定然是凶手故意而为之。这其中一定有甚么目的,驱使他做出这样不寻常的举动。” 段崇对她此时此刻还在考虑案情的事有些诧异,他是没想到傅成璧会对这个案子如此上心,故而回答的时候要比往常多了几分耐心和温和:“此乃‘骨醉’,是江湖传说中的一种加诸亡灵的仪式,具体的目的和手法,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傅成璧挑了一下眉峰,点点头没再说话。 段崇口气轻缓,沉吟道:“看来老侯爷真教过你不少。”凡是他能想到的,傅成璧也想到了。 她想了想才明白段崇是指她分析案件的能力,一时倒没了先前在裴云英面前时的谦逊,直言道:“虎父无犬女,父亲以前担任过六扇门的‘魁君’,我自不能丢了他的脸面,否则别人还以为六扇门一代不如一代了。” 段崇:“……”怎的小姑娘在裴云英、杨世忠两人面前那般乖巧,在他面前就如此咄咄逼人?段崇想了想两人究竟结了甚么仇甚么怨,也无非是初见时,他的态度傲慢了些。 太记仇了。 段崇暗自叹息一声,认真地说着每一个字:“当日之事,对不起。” 傅成璧扬起笑容,将手背到身后去,连脚步都轻灵了好多,“哦,没关系的,残废和小孩子肯定都不敢跟大人计较的呀。” 段崇眼角一抽,沉吟片刻,好似赞同地点头道:“六扇门敞开不是来扶贫的,理屈之人自然不敢跟段某计较。” 傅成璧故作好奇地望着他,“所以大人认为我占不占理呀?” 段崇坦坦荡荡地说:“段某已然跟姑娘道歉。” 傅成璧:“……”倒是她小气了不成?傅成璧转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段崇微微侧首,与她看着不同的方向,在夜色中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 两人穿过中庭,池塘中雨珠跳入水面,叮咚作响。照明的风灯来回一晃,听着一阵铃铛微响,眨眼间在黑暗中浮现一个袅娜的身影,手执着胭脂色的油纸伞,伞面微抬,缓缓露出一张艳丽绝伦的面容。 傅成璧一下顿住了脚步。 这女子紫衫苗绣,头戴银冠,颈间带着流转月辉的银项圈。在寒雨夜中赤着玲珑小脚,脚踝还系着一串儿铃铛,就这么无征无兆出现在雨中,行若鬼魅。看衣着打扮,不似中原人,乃是苗疆女子。 此女子手中的胭脂伞轻打了个旋儿,伞骨中流泻的暗香一下散开:“段郎,别来无恙。” 段崇沉下脸,伸手将傅成璧往身后挡了挡。紫衫女子瞧见他这细微的动作,丽眸定在傅成璧身上,恍然失魂片刻,兀地冷笑了一声:“怪不得段郎不愿离开朝廷,原来身边已有了这样的美人儿作陪。” 这道目光焦灼又怨毒,令傅成璧浑身不自在。简直无妄之灾,看样子是段崇的老情人找上门来,她却成了对方的放矢之的。 傅成璧赶紧解释道:“误会,我只是路过,同他不熟的。” 说着,她冒着雨往一方游廊下躲去。段崇见她淋着雨,下意识送着伞跟了好几步,见她到了游廊下,以袖轻擦着额上雨水,望过来的眸子明亮如月,全是想看好戏的狡黠。 他讪讪地收回手,转向紫衫女子,声音骤然冷下来:“夜罗刹。怎么,将手伸到中原来了?” “段郎真是无情,当初剑圣带着你去苗疆修习,咱们好歹有些情分。怎得见了面,说话就如此生疏了?一下将我推得好远。” 段崇冷声说:“六扇门向来不欢迎不速之客。蓝婆子来中原,就得按规矩,拜山门。” 蓝婆子是夜罗刹的师父,既然夜罗刹突然出现在临京,蓝婆子必然已经到了。 夜罗刹说:“婆婆还在惋惜你当年投靠朝廷的事,自然不愿意来六扇门拜见。若段郎还是未来的武林盟主,婆婆此番理应受罚,但现在……段郎以甚么身份来责怪婆婆呢?” 嚯。傅成璧发觉自己好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