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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二哥。二哥保重……”“桑桑!”晏如灯心头一痛,徒劳地追上几步,可却什么都抓不住。他的心里正空空落落,背后却猛然被人推了一把。“男子汉大丈夫,想做什么就去做!畏畏缩缩地,成什么样子?”是晏如灯的结义兄长石长安一脸烦躁地看着他。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话太重了,石长安说完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晏如灯的肩背,鼓励这个敏感内怯的结义二弟。“要打起精神来啊!”见到石长安,晏如灯就已彻底明白他这是在做梦。石长安的心性光明磊落,眼底容不得一粒沙。自打知道他与三弟的未婚妻桑菩暗生情愫,虽碍于三弟的颜面未曾点破,可待他却已冷漠疏离,一如割袍断义。然而即便是在梦中,晏如灯仍思念石长安甚深,缓缓言道:“大哥,是我不肖……”岂料,他话未说完,胸口却猛然一阵锐痛。晏如灯全身一僵,下意识地低头望去,只见一柄细长如针的长剑自他背心刺入,堪堪擦过他的心脏,穿透他的前胸。他伸手捂住胸口,扭头望去,可眼前竟又被一片黑暗所掩埋。耳边只听得一个仿佛熟悉又好似全然陌生的声音狞声言道——“我真是恨透了你这副假仁假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模样!”只听“噗通”一声,晏如灯知道他被推进了水里。想挣扎,却又无力下沉。他知道,他快死了。听说人在死前的一刻,一生中所经历的一切会在眼前回放。晏如灯到了这一刻才知道:原来,是真的。他看到幼年时,他与宴如镜练剑喂招。宴如镜心思浮躁,那一招“燕雁代飞”总差了几分火候。见到宴如镜这一剑刺来,他本能地要使一招“燕语莺呼”取他手腕。只是手中长剑方才递出,瞬间便想起昨天父亲呵斥大哥练剑急躁不如二弟的场景。这一瞬间,晏如灯手臂一僵,这一剑就再也递不出去。见到宴如镜的长剑刺到,他干脆弃剑抱头就地一滚,大声呼喊:“不打了!不打了!”然而,即便宴如镜赢了今天的比试,父亲却也不曾如昨天夸赞自己一般夸赞大哥。父亲反而把自己叫到身前,叹着气温和地抚了抚他的脑袋。而大哥也只忿忿地看着他,半点都不高兴。接着,他又看到了已仙逝的方盟主,百般鼓励苦口婆心,终是说服他接下了武林盟主令。中原武林后继有人,方擎与空真皆含笑抚须。可跟随空真方丈身侧的空信禅师却垂下眼,不露声色。方执见晏如灯拿了令牌告辞离去,不禁追了出来,忍无可忍地嘲讽道:“宴二公子好大的架子!”晏如灯低头轻抚手中令牌,低声道:“我才德浅薄,如何能担此重任?只是方盟主说的是,空真方丈年纪老迈,我实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与人生死相搏。这次回去必得闭关练武,只愿两年后应付了拜月教香教主,再退位让贤。”方执闻言一怔,隔了一会方向他抱拳一礼,正色道:“宴盟主,中原武林生死荣辱系于阁下一身。宴盟主千万保重!”晏如灯闻言,亦端端正正地回了一礼,一字字地道:“如灯必竭尽所能,不负方盟主信重!”人淡如菊的方执难得露出笑靥,惊器门中的桃花却年年都是一般艳致。桑菩出身武林世家,却被爱女如命的桑停养地似个大家闺秀。见到桑菩带着侍女摘采桃花酿酒做菜,那在桃林中缓缓移动的风姿妙曼如梦,便是粗豪如石长安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桑菩循声回望,见到石长安、晏如灯、沈浮生联袂而来,她登即含笑迎上前来,扬声唤道:“大哥、二哥!”“哎!”石长安爽脆地应了一声,大步上前。尾随在后的晏如灯却下意识地放缓脚步,让三弟沈浮生先行。“浮生……”“桑桑!”见到小两口并排而立,石长安只不住地笑。“到底什么时候能喝你们俩的喜酒?大哥年年等月月等日日等,都快等得不耐烦了!”“我听桑桑的。”沈浮生笑着回道。可不知为何,这笑让晏如灯觉得有点冷。桑菩却不说话,她只略带忧伤地睨了晏如灯一眼,又默默地低下头去。是我错了吗?明明我步步退让,可所有人都不高兴。是我错了吗?我错了吗?错了吗?晏如灯无法回答自己,他仍然在往下沉,一路下沉。可他已不想再挣扎,只睁着眼怔怔地望着那黑沉的海水将自己淹没。然而,下一刻,一个鲜红的人影忽然游了过来,一把将他抓住。“轻舟……”晏如灯扶住对方的手臂,低喊了一声。元轻舟没有应声,只是望着他微微一笑。那笑容……诡异而狠毒,让他头皮发麻!晏如灯这才发觉,原来并非是元轻舟穿了一身红衣来救他,而是元轻舟满身是血!他的身上,沾满了无数中原武林人士的血!“你是谁?你究竟是谁?!”晏如灯激烈地挣扎起来。“元不渡……你就是元不渡,是不是?……是不是……”“元!不!渡!”晏如灯一声嘶吼,猛然撑坐起身。他急喘了几口气,四下一望方才发觉自己原来身处一架马车的车厢内。他又伸指一探自己的脉息,脉象平和内息绵长,病根虽仍未能去除却已无性命之忧,就连他身上的大小外伤都已好好包扎。显然,这全是元轻舟的功劳。“轻舟?”晏如灯轻唤着元轻舟的名字自车厢内探出头来。只见外面冷月高悬,马车安静地停在瓮城的巷道内,除了夜风吹拂的声响,四下空无一人。“轻舟?”晏如灯又唤了一声,自行跳下了马车。他毕竟内力深厚,闭上双目侧耳细听了一会,便听到瓮城的另一头隐约有细微的人声传来。晏如灯急忙扶着墙循声赶了过去。瓮城的另一头,一身蓝衣的元不渡正与一名正当妙龄的缁衣女尼相对而立。那缁衣女尼手持念珠,缓声发问:“元公子选好了?确定要在此地与我决一死战?”“听闻惊器门暗器之技天下无双,这瓮城巷宽不过三尺,两边皆是高墙。在这里与我一战,对桑姑娘应该最为有利。”元不渡漫不经心地回道。“阿弥陀佛!贫尼尘缘已了,法号净慧。桑姑娘之说,施主勿须再提。”却原来,这与元不渡狭路相逢的缁衣女尼正是沈浮生的前未婚妻、晏如灯心心念念的桑菩。如今的她虽已舍了美妆华服、弃了三千青丝,可当她立在这盈盈冷月下手持念珠口诵佛号,那温柔端庄的模样恰如菩萨低眉,悲悯众生。“中原武林,一向光明磊落。元公子的同伴既已身受重伤,贫尼自不可趁人之危,元公子不必介怀。”桑菩这话说得平铺直叙理所当然,正如方才她见了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