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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八街皆听到了,春晓和紫鹃挤眼儿发笑,悄悄的落了门闩,叮嘱院子里的人都出去自便,不许打搅主子和美。 可巧水澜正按着她的膀子,突闻见袖中发出一股幽香。再垂眸一看,但见怀中佳人眼颦秋水,神情娇媚,竟然忍不住心跳骤剧,心中好像有一簇火在焚烧,自然的吻上她的额头,和晨梦中一样的柔软而甘甜,令人魂荡骨酥,情不可抑。 水澜的触碰很轻,几乎充满怜惜,吐息间尽是清冷的淡香,在他趋近的时候,黛玉除了屏息静气,下意识的合上眼。 此刻,屋中那对粗如小臂的烛火忽而爆绽,烛影微颤摇红,墙上映出一双痴缠的人儿,生出满室的旖旎,正是犹胜春光。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1】出自苏东坡和王安石的典故,作者君觉得很有趣。 第30章 第二十九回 黛玉从陌生的酸乏中醒来, 她明明一向浅眠得很,不知怎会睡的这样黑甜, 好像把十六年里缺的觉都补足了,只不过稍一动弹, 浑身疼得利害。 侧过头, 才发现枕边空空如也,黛玉迷糊了半天,突然响起了叩门的声音,她又赶紧缩回了锦衾里, 静静得留意外边的动静。 须臾, 藕荷色的幔帐被挑起, 满眼映进了水澜的盛笑, 说不出的好看, “夫人醒的刚好,快起来吃早膳了。” 黛玉发了一会怔,见窗外晨曦微露, 案头的蜡烛早已燃尽, 方醒转过来, 昨日竟折腾了一整夜, 不知想到什么, 两腮止不住的潮红起来。 水澜一如既往的体贴,默不作声的坐到床上,从背后揽住了纤秀的腰,鼻尖磨蹭了一下姣美可爱的耳垂:“小懒鬼儿, 昨夜可累着了。” 乍然的肌肤碰触让黛玉有一点颤抖,水澜用锦被将人温柔的笼住,眉眼间皆是抑不住的笑意:“别怕,我不欺负你的身子,那里来的小香芋呢?” 黛玉因被裹得紧,不安分的扭了两下,一双深黑的瞳眸与他对视,眼角带了一丝飞红的薄怒,轻嗔道:“你,你分明是——” “何必计较那些。”水澜不过置之一笑,轻巧的截过话头,“先尝一口莲子羹,一会儿我替你理妆,好不好?” 莲子羹熬得火候极好,黛玉吃了一勺淡琥珀色的卤子,入口的绵软清甜,甘香浮动。但她有些心不在焉,手里虽拖着青瓷碗,目光却不时的瞟向铜镜里的颀长的人影。 客居贾府时,跟着李纨等便读过、,而后指婚也教习过夫为妻纲,耳濡目染的夫妻相处之道,无非是贾政夫妇这样的相敬如冰,亦或是凤姐贾琏那般的鸡飞狗跳,不曾想过有一日夫君会替她匀脸画眉,安静恬淡。 其实,水澜那里就懂女孩子的玩意,也就是跟李归学了两日的易容之术,触类旁通的略懂些皮毛。且他是个极聪明的人,指尖描摹她双眉的形状,一笔一扫的浅勾,不无得意的笑道:“旧书所题‘眉如远山含黛’,这一句倒像现成为夫人所写,依我说,那飞燕合德之流都要靠后了。” 黛玉听见,嗤的一声笑开了,指着自己的眉间道:“分明是你偷懒,鬼画符似的胡画了两笔,便拿这溜须拍马之辞来搪塞我呀。” 水澜笑而不语,掠过妆台上打开的漆奁,看匣内珠钗珰环饵虽件件雅致,到底嫌太素一些,因叹:“夫人也该添些首饰,本王哪里就这样穷了。” 黛玉并不理他,只管拿起一根细的簪子,在一个白玉盒子里挑一点胭脂抹在唇上,两片唇瓣果见鲜艳异常,犹如芳花含蜜诱人品尝。 水澜看了,心头一热,便把头自然的一低,轻啄了一口,两人呼吸相缠,顿时失了分寸,难舍难分起来。 半晌,见佳人绵软无力的依偎入怀,水澜轻怜的抚过她晕红的面颊,嗓音透着餍足的慵懒:“怪道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谁要你当个风流鬼了?”调整了好一会微乱的呼吸,黛玉半伏在坚实的胸膛前,含羞的垂眸:“你要当个风流鬼,我又怎么办。” 注视眼前的人良久,水澜忽而微微的笑了:“大丈夫一诺千金,夫人将终身托于我,无论今后如何,水澜当自此不二色。” 谁知,埋在胸膛里的头略动了动,黛玉咬着唇,内心腹诽道:自此不二色?那从前呢? 二人既心意相通,聚墨斋的床榻自然就撤下,家常的衣物箱笼等俱搬入三希堂内居坐。廉王府不比荣国府内纵逞,水澜驭下法度森严,且并无谤舌造谣的婆子丫头,惯用的不过春晓和秋晚两个,都是知道分寸的可靠人,故而见了这景象,皆心知肚明罢了。 这一日,水澜清早就入宫去了,紫鹃便进来伺候她梳洗。彼时,黛玉正对镜妆饰,紫鹃因屋里无人,和她随意的取笑道:“姑娘这几日神采奕奕,就算不上胭脂也不打紧。” 紫鹃跟了黛玉十来年,年纪又比她大两岁,如何能不省人事。今见她容光焕发不比往常,心中早觉察了一半,不禁又喜又叹的念佛:“阿弥陀佛,总算是完成了一桩心事。” 黛玉含着羞笑了一笑,悄悄问她:“之前那些时日,你其实很着急?” “自然心急。”紫鹃一边拿了篦子替她篦头发,一边叹了口气:“任凭去哪儿都没这样的行事。知道的说是别有隐情,不知道的就不是什么好话了。幸而王府里人口简单,王爷重规矩,姑娘上无公婆侍奉,下无侍妾糟心,左右也无妯娌吵嘴,真个一干二净。” 对此,黛玉也深以为然。做媳妇本就和做姑娘不同,只要想到身处一个人丁望族,耳边时刻的嗡嗡作响,就让人无端开始烦躁。思绪一飘,就想到紫鹃身上了,黛玉也随之叹道:“上次为了贾府的事,我说你两句,你别埋怨。但何尝不是明白话,jiejie原比我年长,我也该替你盘算着,或要契嫁人或当管事媳妇,不管怎样都依得,不枉我俩好过一场。” 紫鹃听了,眼圈儿不由一红,连忙忍住了,强笑道:“我还能去哪儿?只要姑娘不嫌,情愿跟着一辈子。” 黛玉私心感动,但想了半天,终觉不妥:“你的心我知道。可我自己好了,却不为你着想,倒不是个东西。你且放心,这事我自存在心里。” 紫鹃应了一声,忽然省起什么,因问:“对了,姑娘还记得出嫁前去宁化寺许愿吧?我想着,如今姑娘和王爷美满,不正应了当初求的签文,何不去宁化寺还了愿。” 她这一提,黛玉方记起当日宣慧法师“必得贵婿”之批语,小小的梨涡不觉陷落了些许:“说得有理。左右今个无事,王爷也不在,咱们就过去。” 于是忙命备车马,主仆二人遂一同来至宁化寺,只见寺内香客繁盛,到处青烟缭绕,只有后山栏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