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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背。薛缪这时说:“下次我们戴两双手套过来。”外婆看着他笑,也拍了拍他的手背。陈幼雪给外婆翻译:“外婆是说我们两个以后要一起回来看她。”薛缪将信将疑,外婆又点了点头,似是在认可陈幼雪的解释,陈幼雪小声问薛缪:“那你要不要先答应?”薛缪蹲在溪边洗手,陈幼雪有些着急:“还是不要让老人家的心愿落空比较好。”薛缪闻言,立即对着外婆比手画脚:“来!一定一起回来看您!”外婆脸上的笑更深,薛缪却像犯了怵,没敢看她,匆匆洗完手就要回去了。后来他和陈幼雪在房间里写作业时,他又提起了溪水边的那把神秘的草药,他觉得治愈他们的不是那把草,而是陈幼雪的外婆,她的双手有一种未知的魔力,是它们赋予了那株不知名的野草力量。“我外婆又不是巫女神婆……”“你又知道她不是?”薛缪朝陈幼雪勾勾手指,陈幼雪四下看:“就我们两个人……”“你过来!”薛缪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道,“我怀疑你外婆发现了我的身份!我被她看穿了!她的眼神好犀利。”陈幼雪直说他想太多,薛缪道:“难道是我晚上去李伯家看鸡被她发现了?”“啊?!”陈幼雪大惊,他和薛缪挤一张床,他每晚都失眠到凌晨,尽管如此,薛缪偷偷溜下过床,他竟浑然不觉!薛缪没理会他的惊讶,自顾自推理着:“你想,你能识破我的身份,说不定就是遗传了你外婆的神秘力量。”“可是……是你自己和我坦白的啊……”“要不是你觉得我很奇怪,你会突然和我搭讪吗?我们同学这么久你都没和我说过话!”薛缪有理有据,陈幼雪在纸上画函数轴,嘟囔着说:“你太好看了……”以至于他只敢偷偷看,什么都不敢说,不敢打扰,怕他不理会,更怕他突然失陪。10薛缪大约没听到这句话,摸着下巴还在分析:“而且你外婆这几天老是做鸡rou,炖鸡汤,一定是我哪里露出了破绽,不不,是她有天眼,你说要不然她下午怎么会突然从奇叔家回来呢?一定是看到了我们在给她腌菜。”“是我说想吃鸡rou。”陈幼雪的声音弱弱的,薛缪全然没听进去,嘴里念念有词地走出了房间,可没一会儿他就风一样地跑了回来,他的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大,脸色惨白,手心里捧着个东西,浑身都在发抖,嘴唇打着哆嗦,扑在书桌上,一字一词对陈幼雪道:“陈幼雪!你外婆给我做了这个!这!个!!”陈幼雪往他手心里一瞅,他捧着的是个纸做的小动物,一直橙色的小狐狸。薛缪痛呼一声,捂住心口,闭紧了双眼,倒在椅子上,“完了,完了,我隐藏这么久的身份,完了……完了,你们会不会拿我祭山神?能让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吗?如果我表现得好,山神每年能让我回家过年吗?伙食怎么解决?要是没吃的,我就只能下山拿李伯家的鸡打牙祭了,还是你每年给我送一打真空包装的鸡rou?一打估计不够,一箱吧,快递费我们家吃好了,还有啊,你要记得给我发龙鱼的照片,我会想它的……”陈幼雪把那小狐狸放到了桌上,推了推它的尖耳朵,说:“是我让外婆给你做个狐狸的。”薛缪的表情依旧很痛苦,还在絮絮叨叨说龙鱼的事,什么拍照的时候不能开闪光灯,喂它的时候不能看着它,也不能盯它太久,它害羞,胆子小,能给吓死云云,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坐直了看陈幼雪:“你说什么?”陈幼雪从抽屉里拿了只灰色的纸狼出来,放在小狐狸边上,说:“我是这个。”小狼和小狐狸个头一般大,都歪着脑袋,靠在一起好像在说话。薛缪凑过去看,他出了一身的冷汗,鼻尖上还落着几颗汗珠。“所以你外婆真的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不知道,真的。”陈幼雪发誓保证,看着那小狼说,“我不想变小狗……”薛缪终于松了口气,他安静下来,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已经是晚上了,万籁俱静,没有任何别的事情能困住陈幼雪了,他看着薛缪,他显然已经不再烦恼会不会送进山里当祭品的事了,他喜欢上那只小狐狸,左看右看,东摸西摸,可陈幼雪的烦恼又从心底钻了出来。他想和薛缪待在一起,要是有一天他不见了,他当然可以去找他,会去找他,可要是找不到他怎么办?假如全世界的所有角落都找不到他怎么办?他也不给他打电话,不给他写信……他会失去他的下落,那场大雨又会落下来,他有预感,那雨珠会把他砸得粉碎。陈幼雪在床上辗转反侧,薛缪倒是很快入睡,躺在他身边,发出平稳的呼吸声。陈幼雪坐起身看了看他,薛缪蜷起了身子,肚子上盖一条薄薄的毯子,手脚都露在外头,他身上有清淡的肥皂味。陈幼雪闻着,努力将这份味道烙印进脑海里,这将成为日后有意外发生时,他寻找薛缪的线索。他必须牢牢记住。陈幼雪出了点汗,他心里一悸,不再看薛缪,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他去厨房喝水,经过外婆的房间门口时,往里面张望了眼。他也怕失去外婆,也怕找不到她。他知道有很大的可能,外婆会先去到那个没有地址的地方。她会幸福,因为那里有外公,有舅舅,有她疼爱的女婿。但他就会被撇下来,被他们所有人撇下,陈幼雪想进去看一看外婆,走到那黑漆漆的房间里去看看。可此时他却抬不起脚,迈不开步子。他僵住了,他的眼神被一片黑色的阴影吸引,外婆的房间里没有月光,只有巨大的黑影盖在外婆的床上。陈幼雪颤抖起来,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他期望时间也因此停下脚步,不要动,谁都不要动。也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陈幼雪的手心里忽地一暖,有人从他背后靠了过来。那人牵住他的手,对他说:“不要怕。”他的声音很温柔。他的手也很柔软。昏暗迷茫中,似有一尾红色的龙鱼从远处游来,摇动尾鳍,又转身离开。陈幼雪抿紧了嘴唇,他想哭。他更害怕。但人怎么能因为害怕失去而不去珍惜,不去爱呢?陈幼雪反握住了薛缪的手:“走吧,我们去李伯家吧。”陈幼雪和薛缪摸黑溜进了李伯家的院子,两人趴在鸡舍外头的围栏上看鸡,好几十只鸡都睡着了,团在地上,眼睛耷闭,活像几颗球状的鸡毛掸子。鸡舍有些臭,陈幼雪和薛缪捏着鼻子讲话。陈幼雪先说,他用气声说话,声音变得鬼鬼祟祟的,很不像他。他道:“一共二十八只。”薛缪伸出手指点了一圈,说:“二十九只,有只在树上呢,你看。”他指指鸡舍边的一棵杏树,陈幼雪仰头看,辨认了好久才从nongnong的树影里找到了那只公鸡。“这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