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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桃花白了他一眼,叫他少多管闲事,拧着褚宁生一起回了药铺。“咦,白蟾宫呢?”两人一回到药铺,发现白蟾宫并没有在病榻上。褚宁生将吃的放在桌子上,试探着问人面桃花:“他不会……就这么走了吧?”人面桃花脸色微变,在屋里到处寻找白蟾宫,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找到。他跑到前厅,问正忙碌的大夫,有没有见到白蟾宫。大夫一边应付求医的病人,一边满嘴火药味地回道:“刚出去了,拖着一身伤还到处乱走,死了活该!”没有任何一个大夫喜欢这样任性,不拿伤病当一回事的病人,白蟾宫方才那样不听他的话,自顾自地出去了,大夫此刻正憋了一肚子气。“他出去做什么?”人面桃花不解,若是买鱼,他不是已经将鱼买了回来吗?大夫脸色不佳地回道:“我怎么知道?!要问你问他去!”对人面桃花说话的语气也稍微有些过重。人面桃花不再自讨没趣,走出药铺,随后跟来的褚宁生听见了他和大夫的对话,从放下的那堆吃的里拿了一个烧饼,边啃边跟着人面桃花出了药铺,走得太急,差点没噎着。人面桃花提着鱼找到白蟾宫时,他正站在一家面馆外,一动不动地看着里面,也没有进去,不知道在看什么。人面桃花放慢脚步走近他,顺着白蟾宫的目光看去,见他正注视的人是一个蓬头垢面,一身破破烂烂的老乞丐。“你在看什么?”人面桃花站在白蟾宫身边,轻声问他,那个老乞丐正嬉皮笑脸向一桌客人讨要饭菜,人面桃花觉得只是一个普通的要饭的,不明白白蟾宫为何紧盯着他不放。“你将鱼买下来了?”白蟾宫没有回答人面桃花,转头看向他,垂下头,目光落到他手上还提着的鱼身上,他抬手轻轻碰了碰鱼,那遍体鳞伤的肥鱼还在一张一合地张着鱼嘴努力呼吸,并没有死去。人面桃花点头,感到白蟾宫好似还有话要说,也就没有多嘴问什么。白蟾宫俯身,他凑近肥鱼的头,嘴唇嚅动,仿佛在肥鱼耳边低语了什么,而后冲着肥鱼吹了一口气,那原本垂死挣扎的肥鱼竟突然又活蹦乱跳了起来。白蟾宫直起身,抬头对人面桃花说:“可否劳烦寨主将它放归江海?”人面桃花微怔,更是不解,问:“你这是……想做什么?”白蟾宫很轻地扬了扬嘴角,道:“寨主放心,我没有恶意。”他白蟾宫在他们眼里,恐怕早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恶人了,若非这张脸太具蛊惑力,人面桃花也不见得会在他潦倒落魄时对他伸出援手,自然,他若想托人面桃花做什么事,首先也得表明自己的立场。人面桃花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随口问问,你别想太多。”他不希望他和白蟾宫之间的芥蒂越来越深,虽然他确实不太赞同白蟾宫许多的做法。正巧这时褚宁生追了上来,他见白蟾宫和人面桃花之间弥漫着一股略微尴尬的气氛,便小声问人面桃花出了什么事。人面桃花摇了摇头,干脆将鱼丢进了褚宁生手里:“把这条鱼拿到江边放生了。”他想看着白蟾宫,不想他再出什么意外。褚宁生摸了摸脑袋,不明白这两人到底怎么了,人面桃花又不像跟他开玩笑,好在江边离城里不是太远,他加快脚步,来回大概半个时辰绰绰有余,想来不是太麻烦,也就没怎么纠结,提着鱼就往城外去了。人面桃花寸步不离守在白蟾宫身边,虽然不知道他目不转睛看着面馆里那个老乞丐做什么,始终这么站着不是办法,便扶着他走到面馆对面的茶摊坐了下来,又能歇脚,又能随了白蟾宫清楚地看到面馆内的情况。两人半晌没有说话,人面桃花总不能老是盯着白蟾宫看,移开目光,也去看面馆里那个老乞丐。那老乞丐似是在向一桌客人讨要吃的,奈何那桌三个年轻的客人,颇为刁难,又不让小二赶老乞丐出去,又不给老乞丐一口白饭,几个人嘻嘻哈哈消遣着老乞丐。好在老乞丐也是个人精,三言两语难不倒他,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扯到了吴州的一些旧闻上。那些旧闻,除了吴州府衙内尘封的卷宗稍有记载,亲身经历的那一代人都差不多死光了,七七八八流传在坊间的,并不完整,有些甚至完全脱离了原型。这老乞丐头发灰白,身材干瘦,背部略有些佝偻,但声如洪钟,面色红润,眼露精光,看起来最多不过耳顺古稀之年,他却说自己经历过那些几乎作古的事,面馆内,众人都大呼他浑水摸鱼,大言不惭。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并非吹牛,在一帮人的煽动下,老乞丐竟像模像样地讲了起来。作者有话要说:☆、第八十五回邓九第三次偷跑,是因为雁龙门的午膳,卷心白菜里居然包的不是rou!他就是冲着这个门派包吃包住,又没什么活干,可以说,只要不犯错就能混吃等死才留下来的,结果令他失望的是,饭菜并不比吃斋茹素的蜀山和昆仑好到哪里去。想想今后肚子里就这般清汤寡水,没几滴油水,邓九就再也耐不住性子,趁天不亮,摸黑跑下了闫龙山。他拜过三个师父,蜀山徐莘真人门下的三弟子黎青鸿,昆仑李瑛门下的大弟子张鹤丹,这两个鼎鼎大名的修仙门派,凡是修仙求道之人无不梦寐以求,挤破脑袋也想拜伏门下,要说有什么不好,除了管得太严,师兄弟之间明争暗斗又太厉害,饭菜也没有大鱼大rou,也算是个好地方了。但他好吃懒做惯了,过不惯这种生活,所以一次次偷跑,反正他们大门大派弟子众多,少了他这么个虾兵蟹将,无名小辈,又没人会到处找他。何况他邓九生来便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姓啥都不知道,每次入门都是胡编乱造的名字,连邓九这个名字也是后来方便讨饭留个称呼,才给自个儿取的,他根本不怕那些人会来抓他。这次的雁龙门,他是拜在何绍都的小徒弟邵东吉门下,这个人资质平凡,多年来一直无所成就,被各位师兄的风头盖得暗淡无光,他心有不甘,指望着能收个像样的徒弟,一雪前耻,名震江湖,好选烂选收了不少,最后却眼拙看上了懒虫邓九,也不知是邓九不幸,还是邵东吉的不幸。邓九此人虽出身不好,好在天资不错,根骨颇佳,又生得极为滑头,便是因为这样,他几次才都能顺利入了这些大门大派。其实,若他有半分修行的心思,恐怕也不会像现在颠沛流离,变成个老乞丐、老疯子。奈何他心性不定,招惹了这么多有名有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