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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给酱油喂吃的了。”商青鲤从包袱里掏出在酒楼里让小二准备的rou干,递给江温酒。 “……”江温酒的视线在那包rou干上停顿了片刻,终于还是伸手接过。他边拿rou干喂酱油,边幽幽叹了口气,道:“小鲤鱼…” 商青鲤毫无反应。 他再次开口,尾音拖长,百转千回:“小鲤鱼……” “……叫我?”商青鲤脸色一黑。 “可不就是…”一个“你”字还未出口,身后破空之声传来,江温酒一偏头,伸出二指夹住了一颗石子。 丢了一颗石子尚觉不够的傅阿骨“唰”地一声抽出藏在腰带里的软剑,向江温酒刺去。“只有师父才能叫师娘小鲤鱼!” 江温酒凤眸里有风雪骤然掀起,他冷冷一笑,把酱油往商青鲤怀里一抛,君子意已有出鞘之势。 “阿骨。”商青鲤把酱油揽入怀中,冷声道:“他是我的朋友,你把剑放下。” “可是师娘…”傅阿骨身形一顿,他转身委委屈屈看着商青鲤,道:“师娘是师父的。” “……”商青鲤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头疼道:“阿骨,你且回去问问你师父敢娶我么。” “啊?”傅阿骨愣了下,恍然大悟道:“师娘…你终于肯和师父成亲了?我这就去找师父!” 他把软剑一收,身形扑入夜色,很快不见踪迹。 “……”商青鲤哑然,她抬眼看向执剑在手的江温酒,见他眉眼间时常隐现的慵懒与妖娆早已褪尽,此时那双凤眸正高深莫测地盯着她看。 “阿骨有点呆。”她想了下,还是开口解释道:“他师父…不喜欢女人。所以…” 所以这声师娘她真是受的冤。 商青鲤想着江湖上知道长孙冥衣有断袖之癖的人不在少数,长孙冥衣本人更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不爱美人爱英雄。至于长孙冥衣的徒儿傅阿骨为何会执着于叫她师娘,这事她自己都没闹明白。曾经也试着解释,但傅阿骨说什么也不肯改,逼急了就红了眼只差没落泪,商青鲤便也由了他叫。 可是…她为什么要给江温酒解释呢? 商青鲤蹙眉。 本欲横剑出鞘的江温酒听此眼中风霜悄然碎化,心中那股子烦闷顷刻间烟消云散。 ☆、一六。杀人红尘中。 一弯冷月挂在树梢上,黯淡的月光漫不经心洒下来。在浓稠夜色里,显得孤清幽寂。 君子意被江温酒握在手里,火光跳跃间剑鞘上有银星闪烁。夜里的风卷着土壤草木的气息柔柔拂过,江温酒琢磨了一下商青鲤的话,道:“如此说来,我倒是想起一个人。” “哦?”商青鲤随手捡了根树枝拨了下火堆,酱油从她身上跳下去围着火堆绕了一圈以后开始围着江温酒打转儿。 “拈花楼主,长孙冥衣。”在江温酒脚边打转的酱油伸出爪子,尖锐的指甲勾住了他的衣摆,酱油蹬了蹬一条后腿,想抱着他的脚往上爬。江温酒悄悄退开了一步,饶有兴趣地看着酱油摔了个灰头土脸。 “喵呜…”酱油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黏在毛发上的泥土,有些不满的冲着商青鲤叫了一声,声音里像是带着点儿控诉味道。 “是他。”商青鲤瞧着酱油的模样,不由略略弯了下眼。 江温酒对于长孙冥衣此人早有耳闻,听言笑道:“必定是个有意思的人。” 遥山烟波楼,漠北拈花楼,长安千钟楼,并称为天下三楼。江湖风云录上曾说:“天下三楼,正邪之间。” 烟波楼主铸器,为天下器宗之首。千钟楼贩卖消息,擅追踪寻人之术。而拈花楼,主暗杀,楼中尽是赏金猎人。之所以说这三楼处于正邪之间,究其根本是因为三者都属于“拿钱办事”之流。 只要有足够的银票,烟波楼里总能挑一把趁手的兵器。只要有珍奇的珠宝,千钟楼里总能得到你想要的消息。而拈花楼,向来做的是朝廷的生意,用些朝廷钦犯的头颅换点儿酒钱是赏金猎人们的最爱。 若是这么想来,拈花楼也当不得一个“邪”字,毕竟朝廷高价悬赏的要犯,十之六七都是该杀之人。但说到底拈花楼里都是满手血腥靠杀人为生的人,在多数名门正派的眼里,这些人只比朝廷鹰犬好那么一点儿,总归是不肯承认拈花楼应属名门正派之列的。 何况三年前在武林大会上,江南银筝阁阁主苏迎月的大弟zigong弦当着在场武林人士的面曾向拈花楼楼主长孙冥衣诉其满腔爱慕之情,长孙冥衣眼也不抬地只一句话就打断了有“江湖第一美人”之称的宫弦:“本座喜欢男人。” 在场武林人士碍于苏迎月的面子和银筝阁在江湖中的地位,倒是不曾把这事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但拈花楼与银筝阁的梁子算是就此结下了。而拈花楼楼主有断袖之癖这点儿,又让拈花楼地位在名门正派人士的心里狠狠坠落了一大截。 若说天下三楼,烟波楼与千钟楼是让江湖中人又爱又恨趋之若鹜的话,那拈花楼则是让大多数江湖中人避之不及不屑提及。 是以江温酒用“有意思”来形容长孙冥衣倒也贴切。 “……”只是商青鲤想到长孙冥衣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一时间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来回应江温酒这句话。 好在还不等她想好是该承认还是该否认江温酒这一句“必定是个有意思的人”之时,傅阿骨去而复返,一群穿着衙役服饰的人紧跟在他身后,很快把他们三人包围了。 “阿骨。”商青鲤从火堆旁起身挑眉看着围了他们三层有余的衙役,嗓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傅阿骨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装做不曾听见商青鲤叫他的样子。 包围着他们的衙役们动作整齐划一,伸手把腰间的刀拔了出来,举着刀面无表情。 这些衙役只围了他们,一时间既不开口说话,又不动手拿人,笼在周身的却是森冷杀伐之气。 商青鲤与江温酒对视了一眼——这些人的身份绝对不是衙役这么简单。 “嗒嗒嗒…”有马蹄声从远到近,有人在树林边的道上滚鞍下马进了林子。来人脚步声有些重,在本就只听得见几声虫鸣的夜里显得尤其清晰。 围着他们的衙门们往两边让了几步,原本严严实实的包围圈瞬间从中间开了一个口子,给来人让出了一条道。那人从衙役们身后显出身影,他眉峰如剑,眉心正中间一条狰狞的疤痕笔直地从上往下划至鼻尖处。 商青鲤的目光在触及到他脸上那条疤痕的时候,脸色陡然一变。 恰逢那人向她看来,只见商青鲤一身红衣站在火堆旁,那双注视着他的桃花眼陌生中带着点儿熟悉,细看之下像极了当年…当年?!他倏忽回神,有些惊疑不定道:“太…” “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