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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学生们便蜂拥而出,向着敞亮的两天半假期奔去。走出校门放眼望去,尽是攒动的人头,以及各种高级轿车,把XX市这所私立高级中学校门前那条宽阔的柏油路挤得水泄不通。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年站在一处树荫下,频频向校门口张望。随即,像是发现了目标,扬起手向一个地方兴奋地不停招手。“小浩!这边!”走出校门的一群学生里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笑了起来,他也挥了挥手,接着便飞快地往这边跑了过来。高大少年忍不住抱怨,“你们班主任怎么老爱拖堂,每次都让我等你。怎么样,你们家没来人接你吧,你可答应了我今天去我家陪我过生日的。我妈听到你会来,还特意提前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呢。”十五六岁的少年笑道,“是你过生日还是我过生日啊,做我爱吃的干什么?”“那还用说吗?你才是他们亲生的,而我是外面捡来的嘛。”少年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别说,还真有可能。不过,你要是在学校让能叔叔阿姨哪怕是省一点心,你就是捡来的他们也能当你是亲生的。”高大少年一把揽住少年的肩膀捶了一下,“靠,嘴巴要不要这么毒?有你这么说寿星的吗?”少年笑而不语。“别太得瑟了啊,我妈只不过是因为听我说你爸妈常年世界各地跑把你一个人丢国内,母性泛滥了而已。诶,要不这个周末你干脆待我家得了。我新进了款游戏,咱们趁着这两天好好通通关?”少年有点犹豫。高大少年便不耐烦地催促,“好啦好啦,快走吧,这里热死了。到我家咱们再慢慢打算。还有,给我买礼物了没?我可等不及要回去看了。”高大少年说着,拉着少年就往一辆黑色轿车走去。太阳明晃晃地晒得目眩,少年一步步走近那辆车,忽然产生了一种熟悉到恶寒的感觉。他不由得顿住了脚步,想确认一下刚刚的感觉。“走啊,磨磨蹭蹭的,想被晒成人干儿啊?!”手臂被人扯着,步子不受控制地又往前去。少年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那辆黑沉沉的轿车越来越近。不知道为什么,少年只觉得心跳如雷,手心里不断地冒汗,喉咙里仿佛被什么堵塞了一般的难受。眼见着高大少年弯下腰敲了敲车窗玻璃,少年的脑海里忽然炸开了一道尖锐的声音,“别去!不能去!”那声音带着失措的张惶和无以伦比的恐惧,几乎一瞬间要把他击晕过去。眼看着那车门就要被拉开,少年猛地伸出手,嘭地一声按在了发烫的车门上,慌里慌张地抬头道,“算了,我想起我还有事,就不去了!”然而,一直牵着他的高大少年的脸却在不断地扭曲幻化,直至消失不见。这时,车门发出“咯哒”一声轻响,慢慢地从里头一点点打开。随即一股冷气迎面扑来。那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迎面而来的幽冷空气如同从深渊里刮上来的阴风,卷着重重黑云,一点点地把他往里吞噬进去。少年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出声音,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小浩,别怕……”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接着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按上了他的肩膀。那只手骨节突出,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戒,仿佛经过了岁月的打磨,闪出润泽的光芒。22“花锦浩,你他妈给老子醒醒!醒醒!”鼻下的刺痛逼得花锦浩不得不睁开眼来。他大口大口地喘气,泪眼朦胧,呆滞地看着眼前晃动的脸。“你他妈的睡死了不成?吓死老子了。”王达厉眼神凶恶,还有点莫名其妙。睡到一半突然被那种濒死的闷哭声惊醒,他还以为闹鬼了。哪知一睁眼就看到床上的人在抽搐发抖,眼泪掉得稀里哗啦。他没办法,想到这人头受伤了不好抽人耳光,只得使老办法狠掐对方人中。门外响起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门陡地被人推开,医生带着护士急急地赶了过来。“怎么了?”王达厉以为花锦浩病情陡然加重,所以当时第一反应就按了呼叫铃。“不知道,突然跟疯了似的又发抖又乱叫的。”医生走过去要检查,花锦浩却像陡然活过来了一般把身体被转过去,声音冷静得跟方才大相径庭。“对不起,我没事,刚刚只是做噩梦了。”艹,做噩梦?!谁做噩梦这么吓人?!而且前面两人睡一张床那么多天,也没瞧见他做过什么噩梦。医生看花锦浩满脸透湿,还是坚持给他做了一系列基本检查。发现确实没有大碍这才转过来对王达厉说,“他现在稍稍有点发热,这属于正常现象,可以适量多饮水。至于做噩梦,不排除是因为外伤引起的精神创伤。如果真是如此,这种现象估计会要持续一段时间。家属在照顾的时候要多加留意。还有,给病人换身衣服吧,这么湿着不利于恢复。”王达厉有点不太相信,但医生已经见怪不怪地调头走了。王达厉抹了把脸若有所思地看向花锦浩。花锦浩这时已经完全地平静下来,若不是他头发和眼睫仍旧湿漉漉的,王达厉几乎以为刚刚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王达厉没多说什么,起身从柜子里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你自己能换吗?还是要我来?”花锦浩慢慢坐起来,虽然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尽,但神情还算冷静。“把衣服给我吧,我要洗澡。”“发什么疯,要讲究也要看时候,医生嘱咐了你要卧床静养。而且你头上的伤口不能沾水。”王达厉把衣服扔到他被子上,转身找了个盆儿,“你先把衣服换上,我给你打盆热水来你擦擦得了。”花锦浩没有做声,看着王达厉拿着盆子钻进浴室,知道自己肯定拗不过他,这才开始把身上汗湿的衣服换了下来。其实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做过类似的噩梦了,他也自以为已经成功地克服了年少时的阴影。但显然自己过于乐观了。小小的一次受伤,就让意志力薄弱至此,让那些他躲避和排拒的黑暗趁虚而入。这些年来他一直严格地约束自己,避免一切能诱发噩梦的根源,但是,看情况还是不行。望着窗外幽深的黑暗,即便现在清醒异常,花锦浩也仍旧能感受到刚才梦境里的绝望和恐惧。他将被子围拢过来,坐在那里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头一次庆幸,这次不是他独自一人。王达厉在浴室里呆了一会儿这才出来,约摸着是在等花锦浩换好衣服。他搓了搓毛巾,双手一搅,便把拧干的毛巾递到花锦浩面前。花锦浩接过的时候下意识地说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