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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六岁的儿子万箭穿心而死?” 那媳妇喊道:“与我儿子何干?!” 贾琮道:“你方才那个誓言没问题,因为你主家本就不是高家。再有,你们这一行本来干的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拿自己来起誓算什么?” 高芒也道:“不如你照着贾三爷的话起个誓。” 那媳妇张了半日的嘴,却说不出来话。 贾琮道:“温帐房曾是个书生,因污卷贴出才死了上进之心来当探子的。故此他的旧诗必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拿到。你是他媳妇,拿起来容易。我若没猜错,那会子你男人但凡没生病,大约要向铺子请个假、不定到什么地方去转悠一圈儿。如义忠亲王的人得了什么人故意给的什么消息前来调查,听说他恰在那个时候请假不见了,又见了他的字迹,便能认定他是凶手。义忠亲王最后一丝骨血被杀了,人家岂能不报仇?你丈夫便是个诱饵,是太上皇引诱义忠亲王残部出来的诱饵。你是个女人,当年你与你丈夫新婚不到两年,上头的命令你不能违抗,又心疼男人、不舍得拿他冒险,便设法把他弄病了。他哪儿去去不了,此计不了了之。” 那媳妇茫然道:“这位爷们说什么呢。” 贾琮接着说:“现在九年过去了,你们上头想再次拿你丈夫当诱饵,引得白家与高家起误会。你们的儿子已经六岁了。这个时候你最爱的已经不是你丈夫,而是儿子。上头定的事儿,你虽难过,也有心无力、再没劲头反抗了,可对?” 那媳妇愈发茫然,只管摇头,一句话不说。 贾琮道:“你太镇定了些。自然,这不是破绽,只是令我起了疑心。细看你恐惧不达眼底,却有一股悲戚。拿你儿子一吓唬你,恐惧便来了。” 那媳妇使劲儿摇头:“奴全然听不明白。” 贾琮扭头向高芒道:“回头你们哄她儿子,只说他父母被一个叫刘登喜的人陷害,这人恐他们说出实情,杀了他父母灭口。这个刘登喜的模样么,是个没胡子的老头,大概这么高……” 他话还没说完,那媳妇惊喊:“不可!” 贾琮龇牙一笑道:“你猜,若是刘登喜找你儿子打探消息却被他下手刺杀,你觉得会如何?” 那媳妇顿时面如死灰。半日才道:“贾先生是如何疑心到我头上来的。” 贾琮向高芒挤挤眼,转回头来道:“你长得太漂亮了,听说又极其贤良能干,而你娘家又颇富裕。我想不出来你当年为什么不找一个更好的人家嫁。女人通常都往高处嫁,若是低嫁总有缘故。自然,缘故有许多种。只是眼下你丈夫的身份,最容易让我在这上头起疑心。” 那媳妇面上有几分啼笑皆非,半日才说:“如此说来,我是遮掩不过去了。” 贾琮道:“嗯。再说,我们手里捏着你儿子,温太太还是配合些的好。我不明白,白家与高家俱不干太上皇的事,太上皇挑拨这两家做什么?或是刘公公挑拨这两家做什么。” 那媳妇道:“不是为了挑拨他们两家。直至方才贾三爷说我‘引起高家与白家的误会’,奴才确定白令恩千真万确是义忠亲王的人。” 贾琮一愣:“此事不是尽人皆知么?” 那媳妇道:“白令仪尽人皆知。白令恩我们上头一直疑心他,只一直没实在证据。不然,哪里能容他在岭南那般张狂。” 贾琮“嗷”了一声:“他该不会还给太上皇表过忠心吧!” 那媳妇哼道:“你当真以为香港之事朝廷不知道么?圣人自己的私库都从那儿走私海货。” “扑哧……”贾琮忍俊不禁,“有没有搞错!皇帝走私!直接开海市不好么?” 那媳妇垂头道:“先帝不肯。” 贾琮摇摇头:“滑天下之大稽!”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一击掌:“虎符!你们想查虎符!” 虎符是司徒硠贴身藏着的。想仿制出那么多高仿的虎符来,没有原物几乎不可能。站在刘登喜的位置,若仿制虎符的是先义忠亲王的人,那么司徒硠最大的可能便是落到了义忠亲王残部手中。 因温帐房是当年刘登喜有意留给义忠亲王残部的线索,若白令恩并非此中人物,那货单子便白写了,又可证实此人可信。保不齐还有旁的货单子抛给了旁的疑似义忠亲王残部,只看哪只鱼儿会咬饵。 贾琮又问:“怎么你直到这会子才知道么?白将军派人来的时候你不知道?” 那媳妇笑道:“我们哪里知道谁是他派来的?” 贾琮扯了扯嘴角:“合着你们根本不知道当日养着那小世子的是谁啊。” 那媳妇道:“奴不知道。” 贾琮扭头看着高芒道:“看来隐瞒有隐瞒的好处。当日若非那老头隐瞒了身份,他儿子大约也活不到能亲手来查此事的时候。”又轻叹一声,“何苦来,一个七个月大的孩子。太上皇若肯给别人留点子退路,保不齐自己也能有退路。他事事做绝,别人又哪里敢给他退路。” 后高芒便以此女为饵,钓出了她的上线,竟是高府的一位老管事。审问了半日,所幸他根本不知道当日贾琮、朱桐、高历父子闹什么呢,也不知道朱桐是白令恩的人,这条消息还没漏出去。贾琮不禁好笑:原来自家知道许多的事儿,旁人压根不知道。倒是有几分习惯的将自己知道的当成天下皆知了。 这回查出来的细作,凡会写字的贾琮皆寻借口一个个看了笔迹,皆不是那日写纸卷儿的人。他也不能直愣愣的去向高历打探,只得作罢。 此事既了,贾琮也该回京了。他再三拜托了御医,回到院子去收拾东西,预备次日起身。 这日晚上,从迎春处唠叨了半日回来,贾琮正欲睡觉去,忽然外头有人轻轻打门。他开门一看,竟是那位赵先生,忙让进屋里。 赵先生先向他行了个礼,道:“多亏了贾三爷,不然我们大人压根儿不会疑心那些人。” 贾琮道:“也没什么难得的。平安州离京师如此近,表叔又是一员骁将,底下还有这么多将军,没有探子根本不可能。这一批拿了,还有下一批,不会少的。只不过新来的细作再想随便得到表叔信任大约不容易了。” 赵先生叹道:“岂止新来的,连我们这些老人他都有些不放心了。” 贾琮无辜的眨了眨眼:“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