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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就开始受到贺家内部最严重的一轮打压,贺坤回国正是他家最惨淡的时候,几乎举步维艰。贺坤看着他父亲后脑勺花白的头发和挺直的背影,已经没有了前几年的愤懑不甘。现在他有了些实力,会给他父亲最大的支持。他缓步走上前,对在座的长辈都问了声好。“怎么?不吃饭?”虽然是带着笑的语气,但贺坤脸上完全没有笑的意思。众人后背不禁都有些凉,毕竟贺坤现在在贺家子侄一辈影响力最大,而脾气却是最摸不透。老太爷终于抬起了眼皮,声音不大,却极有威严:“吃饭。”贺坤对这场持续四个半小时的庞大家宴感到十分疲惫。他大伯三叔及四爷爷一家满是官腔,话中有话。大爷爷一支人数最多,都是军队作风,透着些说不清楚的沉暗冷硬。三爷爷去世得早,只留了一个叔叔,是个极善钻营的墙头草。五爷爷那边对贺坤接手天盛一直有不满,表面逢迎暗地里小动作不断。只有他的父亲和母亲,清风明月流云卷舒。贺坤走的路虽然与父亲不同,但对父亲从来满怀崇敬。他能选上邱依野,有部分原因是看了他父亲的资料:邱依野的父亲仇德兆是他父亲贺正翔的直系学长,一生都献给了国家远洋船舰事业,两个人很像。他正想着,就看见了邱依野的拜年短信。没什么华丽繁冗的词藻,板平端正的二十四个字:“贺先生过年好,祝您万事如意,财源广进,身体健康,阖家欢乐。”这些天贺坤收到近千条拜年的信息,就邱依野这条最顺眼。他把餐巾放在椅子上,起身去了露台,给邱依野拨电话。来啦!明后天可能只有一更,周末自由时间少啊_(:3?∠)_[13]邱依野看到手机屏幕上亮起贺坤的名字,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手机震了三下之后,他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待接电话。在仇依云若有所思的目光中,邱依野忙乱的钻出毯子,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工作电话”就回了自己房间。仇依邱总算搞定给几个任课老师的拜年短信,跟仇依云嚼舌根,“我觉得哥哥真的快要谈恋爱了。”仇依云左手摸着仇依邱的头,右手食指比在嘴唇中间,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贺先生?”“嗯。”邱依野已经快要习惯贺坤简要得惹人烦躁的通话风格。他想不出贺坤为什么打这通电话,于是按部就班开启一个此时最为正常的话题,“祝您新年快乐!”“我收到你的短信了。”所以你是打电话来说朕已阅的吗?!邱依野有点崩溃,手指无意识的揪毛绒独角兽小小的耳朵。“我怕您今晚忙,就只发了条信息。您吃过年夜饭了吗?”邱依野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开始他所以为的尬聊。“还在吃。”那你为什么在给我打电话,还不快去接着吃?!似乎是感觉到了邱依野的无语,贺坤没再逗他,接着说,“吃得很无聊,出来给你打个电话(找找乐子)。”邱依野听出来他没说出口的四个字,默默叹了口气:贺坤原本高冷严苛精英霸总的设定在他心里已经开始站不住脚了。不过公平的说,哄金主开心确实是他的职责。他插上手机耳机,抱着雪白呆萌的毛绒独角兽坐进懒人沙发里。“贺家的餐桌怎么会无聊呢?好吃的一定很多。”“还行吧,每年不都这样。你们家年夜饭吃什么?”听出来贺坤不想提贺家的事,邱依野就说起了自家日常,反正贺坤肯定调查过他家,没什么好瞒着的。“我姐前两天做了卤牛rou和土鸡冻,今天蒸了螃蟹和小鲍鱼,炖了锅羊rou白萝卜汤。我做了上汤娃娃菜,蒜蓉椒盐虾,还有红烧黄鱼。我弟拌了两个凉菜:红油豆腐皮和酸辣白菜心。最后还拆封了我姐酿的青梅酒,今年,呃……好像已经可以说是去年了,她冰糖放多了,有点太甜,不过还是很好喝。”贺坤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你是在念小学生寒假作业日记吗?”自从进了腊月,这是贺坤最开心的一刻。一时间忘记了公事种种家事重重,几乎能看见仇家忙乱的厨房和餐厅满满铺开一桌的家常菜,桌边温柔大气的jiejie和她两个漂亮聪明的弟弟闲话笑闹。邱依野第一次听到贺坤笑,沉沉的,却又好像很轻快,在他的心尖像独角兽玩偶的绒毛一样扫过。他有点慌的紧了紧抱着玩偶的手臂,幼稚的反驳,“小学生哪里会做这么多菜?”“说来,土鸡冻是什么?”“不知道算不算我们这里的当地菜。就是把农家土鸡剁碎,焯水,加十味调料与适量猪皮一起熬制出浓汤,去干净浮油,低温凝固成冻。”“听起来不错。”“特别好吃,我们家年夜饭必备。以前是我奶奶每年做,后来她去世了,变成我姐每年做。”贺坤是独生子,虽说堂表兄弟姐妹很多,可是本来血缘上就隔了一层,又是大家族,关系就更为复杂。仇家姐弟的融洽亲情让他羡慕。“你jiejie很好。”邱依野愣了一下,随即带着自己也不知道的温柔,轻声道,“嗯,她特别好。”挂掉电话后贺坤看了一眼通话时长,四十八分钟三十六秒。他不记得他曾经有过这样长的通话记录,而且他也并不觉得时间有过去这么久,只是聊了聊仇家的过年日常而已。等回到室内时迎面而来一股热浪,他才后知后觉在室外时间太长,冻得身体都有点僵硬。贺均拿着两杯酒晃悠过来,递给贺坤一杯,“你跑哪里去了?我们要去搓麻,找你半天都没找到……呦,这身上冷冰冰的,怎么?给小情儿打电话去了?”贺均说笑而已,虽然他对贺坤包养大牌的风流事略有耳闻,但这位堂弟哪里像是为了哄情人而挨冻的人?贺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贺坤在那一刻的神情几乎有点懵怔,但瞬时就恢复了平时的淡漠。“处理点公事。”在贺家众多子弟中,贺均属于从小就跟贺坤走得比较近的那一拨,对贺坤的了解比别人稍多些。贺坤若是真的在处理公事,是不会像刚才那样最后解释一句的。此时他带着贺坤往后面一座小楼的棋牌室走,心中八卦的想,得去查查最近贺坤又包上谁了。从邱依野十岁起,他的衣服就开始陆续出自十四岁的仇依云之手。仇依云从美院毕业后自己开了工作室真正忙碌起来,但每年还是坚持亲手设计缝制两个弟弟过年的新衣。她靠坐在高脚凳上,一条长腿支着地,满意的点头,“看了你们俩,都不知道怎么回去再面对我的那些模特。”仇依邱暗搓搓的看了镜子里的自己好几眼,然后要去换掉。邱依野拉住他衣领的后面,“刚换上你折腾什么?不是说要一起去十梅庵看梅花吗?”“后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