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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空!”“京城有多少人,户籍上明明白白,增长到一定人数自然不堪负重,多的人也不会涌进来——你如此形容,是在危言耸听!”“新城之事当真是信口开河,当真银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沈姑娘怕是经验太少,随手写的数字吧?”“城墙如何建的如此之远?如遇外族突袭,连传信都会延迟耽误!”没有人给她留半分面子,也没有人敬她是正三品的沈大人。沈如婉只静静的站在那里,听所有人把带着恶意的质问全都讲出。当初群起与皇上对峙的那些人,嚷嚷着她是济世之才的那些人,同样也是今日这些义正言辞的人。他们当中,有的人其实根本不关心这个皇城,最后会发展成怎样。有时候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仅此而已。只要能找到一个由头,或者是一个足够争议的身份。比如桀骜不羁的皇帝,出身诡秘的女官,就可以让他们得到攻击的动力,然后找出一百种理由,看似冠冕堂皇的来驳斥。在这种时候,解释他们的问题,一条条的回复他们的想法,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她深吸了一口气,按住了心中想要逃离的冲动。随着第一批十二人的问询结束,她缓缓开口,将接近四十个问题按照原来的顺序,逐一回答。台下依旧有细碎的议论声,有的人的声音甚至会不经意间扰乱她的思路,让汇报卡上那么一瞬。在这种时候,所有的光都照在了她的身上,连脸上都会本能的烧的慌。仿佛自己是只被悬在这的猴子,在接受无数人目光的检阅一般。不,我不是来卖笑的。我是来为这个国家效力的。沈如婉只闭了一瞬的眸子,继续坚定的把后面的问题全部讲完。她的记忆力过人,哪怕是问题中微不足道的细节,也会全部解释清楚。可那些议论的声音只是少了一点点,就仿佛蚊群中消失了几只一样。杨慎看着这台下四书五经都念到不知哪去的读书人,眼色越来越冷。“好了。”她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疲倦:“第二轮问询开始。”中层和中下层的官员,按着官位等级开始慢慢起身。旁边因着虞鹤叮嘱,候在旁边的主持官悄悄递了个纸条,告诉她如果感觉不适,可以等这个人问完问题以后,先中场暂停一刻,等不用急着把所有的问题都一口气答完。虞鹤临走之前在中央会议厅前后打点过,只要她感觉疲倦又或者力不可支,都会有人明着暗着帮她。可是沈如婉微微摇了摇头,继续撑在那里听他们的声音。她清楚一件事情。某些东西和恶意,这些与她想要做的,与这个国家和整个京城,全都毫无关系。他们不肯放过的,是她这个人。只要想在这个朝廷里待下去,这些东西,未来只会越来越多,也会越来越沉重。从这一点来说,皇帝对她圣明至极,也残忍至极。“请问,你一介女流站在这里,来妄议整个京城的改造建设,”一个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与你整晚呆在发改委日夜不退,甚至与王首辅同进同出,是否有关系?”这个问题提出来的一瞬间,沈如婉白了脸色。她只觉得后背凉透,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据传闻说,你私下与王首辅交往过密,可否请都察院检阅两人作风不正之嫌?”“放肆!”杨慎直接站了起来,厉声道:“你给老子出来!”那原本看着沈如婉面露难堪,脸上洋洋得意的御史愣了下,他确实受人指使来抹黑这王首辅,可谁想到,这杨慎会突然发作。李承勋本身年纪渐长,平日做事也是折中派,不会闹什么大动静。王守仁对这种问题,辩或不辩都只会把自己越抹越黑,不管他年纪如何,只要私下同沈如婉出去过,再刻意混淆黑白几句,便可以让他被人议论。指使他的那人算了半天,就是忘了这杨慎。因为自从他回京重新履职之后,就谨小慎微到了极点,绝不肯让自己与旁人再沾半分关系。杨慎在青年时,可以说是俊秀杰出,为人恣意傲慢,哪怕在圣上面前也绝不肯让步。自从那当庭群笞之事出了,他被贬去了东南,整个人也一蹶不振。回来的时候,也仿佛苍老了几十岁,在京城休养了好久才回去做官。这样的人,怎会如今为了这本身就来历不明的女子,竟然就这么当庭暴怒而出了?!还没等那言官想明白,杨慎直接从桌后走了出来,直接抬手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既然敢当庭质问如此,就使唤不动腿下来了吗?”他虽然鬓角已霜白,脸上皱纹也越发明显,可声音雄浑气态沉厚,脸上的怒色没有半分的掩饰。仿佛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突然又回来了。“有什么话,你不要藏在人群里面讲!”“你,下来!”那言官嗫喏了一刻,只颤声道:“臣……臣逾矩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沈如婉的身上移开,聚焦到他们二人的身上。沈如婉诧异的看向那老者,竟也怔在那里,不知所措。她原以为,这场闹剧只能由自己来收尾,再无旁的可能。在这一刻,那言官才终于感觉到如坐针毡般的滋味,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逾矩?”杨慎反笑道:“刚说完的话都不作数了?”“锦衣卫何在——直接把他押上来!”第130章那言官简直有拔腿逃窜的冲动,可是双腿早就跟灌了铅一样。刚才那些还在窸窸窣窣的议论着沈如婉的人,已经纷纷把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又开始讨论他的事情。当他听见自己的名字时,那种灼烧的感觉几乎让他想当场自尽。两个高大壮硕的锦衣卫直接穿过重重人群,把他连拽带薅的给架上了那台子。“万岁爷说了,每个臣子都应该有发言的权利。”杨慎余怒未消,只压抑着情绪冷冷道:“劳烦这位把刚才说的那些,对着大伙儿再说一遍。”“老朽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使。”王守仁抬眼看着杨慎的背影,神情同样复杂而又释然。“我——我我真的错了!”那言官看到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这感觉比当场凌迟还要来的恐怖。与其私下里被锦衣卫一刀抹了脖子,这种被架到高台上的感觉简直是精神上的极刑。“叫什么?”“吴——吴为洲。”“吴御史。”杨慎甚至没有示意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