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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再看情况了。这桩事忙完,转过头又是来自各地的军务情报、军队粮草补给问题、北边诸城情况、再包括宣京一方的种种动向等等,柳陛下虽逃亡在外,拖着病体,但日理万机做事一丁点不含糊。薛寅身为下属,自也得为君分忧,等二人终于闲下来,天色已稍暗,暮色四合,两人在小院中用了一餐简单的晚膳。柳从之面上带笑,神色如常,胃口却不太好,吃得不多,很快放下碗筷,抬头默默看一眼院外。如今已是春寒料峭,严冬的寒冷与茫茫雪色逐渐褪去,树木光秃秃的枝干上也渐渐抽出新芽,这一点隐约的绿意在北地的严寒中显得并不起眼,柳从之看了一阵,却忽然一笑:“快入春了。”柳从之在十月飘雪之时攻破宣京,他们二人在寒风最为凛冽的时候结伴逃出宣平城,如今一转眼,这寒冬竟也走到了尽头。薛寅却叹了一叹:“快入春了啊……”大地春回,万物生发。春为一年伊始,然而两人却都明白,一旦入春,天气转暖,冰雪不存,北地就将迎来一场大战,一旦开战,死生到底难免。柳从之亦知此理,笑了一笑,“若我所料不错,宣京那位大约也打算动了。”月国与南朝交战,可两国竟都陷入内斗之中,这局势可真真复杂。柳从之脑中思绪万千,唇角仍带笑,眉间却闪过一丝疲惫之色,抬手揉了揉眉心。薛寅看着他,不自觉道:“请陛下……”“保重身体?”柳从之笑笑,“你为我担忧?”他这话虽是问话,语气却十分笃定,薛寅只得点头。柳从之面上笑意更深,苍白的面颊上不知泛起一丝薄红,眼睛眯着,眼神却清明非常,“是因为我是陛下,还是因为我是柳从之?”这一问颇有些刁钻,也与正事无关。薛寅微怔,有些捉摸不定,沉默了一会儿答道:“只因陛下是柳从之。”柳从之静了静,而后赞道:“答得好!”他顿了顿,忽然笑道:“我很喜欢你。”一句话轻描淡写,突如其来,直把旁边状况外的小薛王爷惊在了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柳从之侧头,十分欣赏地端详了一阵薛寅的表情,而后干脆地寻了旁边一把躺椅——本来也无人用这东西,但是有薛寅在,这东西自然也就派上了用场——接着泰然自若地躺了上去。他忙了一整日,虽谈笑从容,面上到底有疲色,如今躺在椅上,放松地闭起眼,倒是一派悠然。薛寅不过被惊得反应慢了一拍,“宝座”就被人占了,看着一脸放松的柳从之,一时也有些失笑,而后又沉默下来。柳从之今日处理正事的时候看着一切如常,唯独现在看着却不太平常。薛寅在这份不寻常里嗅到了这位铁血帝王罕见的疲惫,一时也有些动容。柳从之说,我很喜欢你。考虑到柳陛下好男风,薛寅难以把这句话无视掉,然而思前想后,心绪竟是乱得很,一时也没了睡意,睁大眼睛看着躺在椅上的柳从之。薛寅破天荒地没睡,柳陛下却施施然在躺椅上躺下,而且很快睡着了。或许是真的困了,他睡得很沉,双目闭着,唇角习惯性地微勾,表情很安宁,看上去分外年轻。毋庸置疑,这个男人有与生俱来的俊美,然而柳从之清醒时气势太强,即使满面笑容亦不能让人忽视他一分,如今闭目安然而眠,漂亮的轮廓却反而凸显出来。薛寅坐在一旁,默默打量柳陛下,忽觉脖颈间有什么在发热,探手摸去,却是柳从之给他的玉佩。他呆了一呆,慢吞吞收回手,愁眉苦脸地托着腮。小薛王爷在严肃地思考人生,他遇到了一个人生的大难题。奈何这世上总有人让人不得安宁,小薛王爷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别人就找上门来了。柳从之仍在沉睡,薛寅忽然眼睛一眯,机敏地一回头,短短一瞬间手中已扣住飞刀。真是个麻烦。他一面拔刀一面想,别人做皇帝吃香喝辣享福,他自己做皇帝吃瘪喝风挨骂,等柳从之做皇帝了,怎么就是今天有人要杀他,明天有人要杀他,后天还是有人要杀他?☆、第87章救命之药想要柳从之命的人,着实不少。平时这些人大概都是柳从之自己料理的,现在柳陛下在睡觉,自然只能薛寅来料理。薛寅下手还有分寸,留下了活口,这次刺客的来历倒是十分清楚明白——冯印派来的。施施然转醒的柳陛下起身看一眼灰头土脸的刺客,再看一眼一脸漫不经心丝毫不把刺客放在眼中的薛寅,弯唇一笑:“多亏你了。”薛寅点点头,随意地转着手中匕首,意思是这不算什么。久不活动筋骨,他自己也生疏了,撞上个刺客来陪他练练手,倒也是不错。薛寅念头转到此处,忽然转了转眼珠,以前在宣京时,他最头疼的就是柳陛下想要找他“练手”的时候,只因柳从之这人吧,下棋他赢不了,打架他打不过,对着这么个笑眯眯的滴水不漏的人,着实是头疼。不过如果他找现在的柳陛下练练手,不知能不能一雪前耻?薛寅眼睛亮了亮,接着看着柳从之苍白的面孔以及面上颇为诚挚的笑容,默默把这念头压了下去。算了,乘人之危,胜之不武……柳陛下这病,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白夜说了要好好想想,这一想就是好几天。白夜身在敌营,整个人被圈在住所之内,一步不得出。他性子沉闷异常,冰冷而不近人情,一人独处倒是全无不适,据看守的人回报,白夜这几日几乎是不眠不休。他对食水毫无要求,却要了许多药草,药炉,甚至于南朝医典,柳从之派人一一满足,老神在在,毫不焦虑。几日之后。白夜求见柳从之。白夜熬了这几日,满眼血丝,面色疲惫非常,眼神却尤为锋利。柳从之倒仍是一脸笑容,从容不迫:“阁下可有所得?”“有所得。”白夜哑声道。“哦?”柳从之稍微一挑眉,“此毒绝毒,你竟真的能治?”白夜冷冷瞥他一眼,“此毒绝毒,你不也未死?”柳从之笑而不语。白夜看着这个敌国皇帝,沉默了一会儿,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我只有七成把握。”他道,“我不擅长救人,只擅长应对毒药。你中毒已深,我也不确定这药是能治好你,还是让你的情况变得更糟。”柳从之玩味地看了一眼那药瓶,笑着接过了,却道:“你不妨把药方写下来。”白夜明白柳从之恐怕不信自己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拿起纸笔,写下了一张药方交给柳从之,简短地交待:“炼成药丸,一日服一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