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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孩,这孩子与我有缘,还请阁下放他一马。”厉明闻言,面上惊诧之色一闪而过,接着面色一沉,笑道:“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犬子在宣京时多蒙你照顾,确实与你有缘。只是他是我族血脉,断然是不能跟异族人走的。”薛寅面色一沉。所有的猜测都在厉明“犬子”二字下化作了真实,所以月国两方势力都在抢这小孩,所以……他皱了皱眉,坚持道:“还请阁下将那孩子带来与我一见!”厉明却再不和他废话,招来身旁下属,当机立断下令:“撤!”“北化薛寅,很好,我算是见识了。此番厉明就此别过,来日有缘再来讨教。”厉明冷眼看着薛寅,“我只求退走,不愿动干戈,可若你的人先动了干戈,那就怨不得我开杀戒了。”他冷笑地看着那群剑拔弩张、团团围住他们的士兵,“你既然出自北化,恐怕也不想此地毁于战火?是非与否,你自己斟酌。”薛寅沉默半晌,做了个手势。士兵有序地退开,厉明的人马开始一点一点往外走,厉明遥遥向薛寅笑道:“后会有期!”“后会有期!”薛寅垂着眼,低声答了这一句。厉明的人马退得很快,自始至终井井有条分毫不乱。薛寅派兵小心一路尾随他们出城,打算伺机而动,不料刚一出城,厉明军队周围骤然弥散出一大片烟雾,烟雾散去之后,厉明踪影已然不存。至于他关心的方亭的下落,自然也是没了着落。薛寅神色一时有些疲倦,这一通闹完,天色微明。月国人退走了,北化也终于难得安宁,薛寅将人事安排妥当,而后打道回了宁王府。闲置已经的宁王府看上去遍布灰尘,如果说他离开北化时这地方看着实在有些落魄,那现在恐怕就是十分落魄。薛明华走入宁王府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四仰八叉倒在躺椅上,浑身衣袍被蹭得脏兮兮遍布灰尘的薛寅,登时啼笑皆非:“你好歹也让人把这儿清干净了再躺啊。”薛明华已回复了女儿装扮,一身红衣,看着实在爽脆利落,漂亮得很。薛寅抬头懒洋洋看她一眼,他分明是在这么个遍布灰尘脏兮兮的地方,却感到无比惬意。他打个呵欠,忽然放软了声音唤了一声:“阿姐……”薛明华微微一笑,神情难得柔和,“嗯。”薛寅呼出一口气,接着有些惬意地闭上眼,“我们回来了。”“好久没回来,这儿已经破成这个样子了。”薛明华环视周围,自嘲一笑:“不过这儿本来就挺破的。”薛寅仍然闭着眼:“能回来就好。”薛明华笑笑,“是啊,能回来就好。”她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把薛寅从躺椅上抓了起来,后者吃痛啊呀了一声,薛明华横他一眼:“睡什么睡!一天到晚就知道睡!给我起来把这儿打扫了。”薛寅被一通呵斥,不得已有些不情不愿地找了扫把四处扫尘,一面扫一面打呵欠,不过心情颇好。他居然还真回来了。他回家了。有的人有家,有的人没有家。柳从之自沉睡中醒来的时候,天边刚泛鱼肚白,他倏然有些怔忪。他是被冻醒的。他睡得不好——他一向睡得不好,思虑太多太重,自然难得安寝。他是一个很冷的人,纵然他笑容如沐春风,对人温和有礼,可他很冷……对人很冷,待己也冷,入骨寒意似乎早已沉寂在了四肢百骸,挥之不去。柳从之微微一笑。前些日子他似乎睡得好一些?因为那时他身边还有人,那个十分有趣的人。柳从之难得入眠,薛寅却难得清醒,时时睡神附体,眼含困倦,看在眼中,可真真让人羡慕。柳从之低咳一声,正打算起身,忽然静了一静。屋外有人。他吩咐过,这个点不会有人来这儿。所以这个人无论是谁,恐怕都大有问题,而且此人脚步极轻,气息也收敛得极好,若非刻意,也是不可能。他心中方闪过这个念头,下一刻骤然一掀身上的薄被,接着把枕头塞在被子里,接着将被子盖上,自己则滚入床下躲好,静待动静。他脸色一连多日都是苍白的,看着是大病初愈又或者大病根本未愈的模样,这一系列动作做来却如行云流水,分外敏捷,丁点不勉强。这一系列动作做完,门开了,柳从之扬一扬眉,门是被人无声割断门栓,撬开的。来人缓步走到柳从之床前,接着举刀就刺!下一刻,刀钉在床板上,来人也被柳从之制服,反扣在床沿。柳从之抬手卸了这人的下巴,以防他自杀,接着缓缓打量这人。一个……汉人。生得平平无奇普普通通,一张扔人堆里就找不着的脸,手劲极大,掌中刀更是好刀,堪称利刃,入床板三寸,若床上真躺着柳从之,那恐怕得被戳个对穿。可惜柳从之是个睡不着觉的人。他扬了扬眉,又叹了口气。这世上想杀他的人着实不少,三不五时就得有一个,这人能走到他面前,也算是有点本事,只是无论这人是谁派来的,都有些无趣……他柳从之不过是个靶子。更何况,如今他在北地占地越大,手下兵力就越分散,至现在,崔浩然、陆归、薛寅都被他派了出去。薛寅据北化,陆、崔则各占一头,柳从之居中策应,如此情况下,柳军固然势大,但柳从之如今非但是靶子,还是个绝佳的靶子。可叹柳从之命硬,挣到现在,阎王爷也没要他下阴曹地府。柳从之平心静气地一笑,从容问:“是谁派你来的?你若说了,我或可饶你一命。”“若不说……”他弯眉一笑,只摇了摇头。☆、第81章破而后立柳从之审过人,断过案,擒过俘虏,逼问过口供。这等事情做起来,着实轻车熟路。古往今来,让不想开口的人开口的法子有许多,但最直接也最好用的无非那一个——用刑。一个人的意志可以坚如钢铁,但痛苦足以让再坚硬的钢铁寸寸皲裂,化归虚无。柳从之使的手段并不残忍,可也绝对算不上仁慈——他本非心慈手软之辈。何况柳陛下如今身体状况堪忧,可谓半身覆冰半身浴火,水深火热,日日煎熬,他自己尚如此,又如何能让想要自己性命的人好过?强悍如柳从之尚有灰心绝望、难以支撑之时,可见人非铁石,总有致命之处。眼前这刺客却是奇了怪了。有的人是铁了心不开口,有的人是死了心不开口,眼前这位却是横了心要开声,被柳从之反扣在床沿仍是挣扎不断,可柳从之看着苍白,一双手却如同铁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