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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瞧能窥出疲态,一时心中暗暗称奇,什么事能让柳从之这样的人露出疲态?然而这等问题想来也不会有任何结果,两人在坟前待了半晌,拜祭完毕,而后回程往皇宫走。雪已停,然而路上积雪仍在,回程的路不比来时轻松,雇的车摇摇晃晃许久才走了一半的路,薛寅坐得昏昏欲睡,然而一想起旁边还坐了个姓柳的皇帝就觉如坐针毡,于是柳从之就好整以暇地看着身旁的人坐着坐着几乎要睡过去,又激灵一下直起身子清醒过来,接着循环往复。这一过程着实有趣,他看得十分认真,唇角始终噙笑。半个时辰后,马车驶进了一片树林。林子不大,从此地走算是回城的一条近路,林中除了树木就是白雪,马车驶过,白雪簌簌而下,除此之外,毫无声息,显得颇为寂静。柳从之端坐于马车之中,忽见身旁昏昏欲睡的薛寅睁开了眼,眼神澄明,眼中毫无睡意,无声地坐直,绷紧身子。柳从之含笑看他,亦不出声,似乎对他的变化毫无疑惑,安安静静窥一眼车窗外。窗外只见白雪簌簌而落。过得片刻,马骤然嘶鸣一声,受惊仰身,发足狂奔!坐在车前赶车的两名侍卫反应神速,第一时间拉缰绳,合力停下飞马,一人喝道:“什么人?出来!”四顾无人,四野唯有风声。这事来得蹊跷,两个侍卫对视一眼,一人下车将马上下检查了一遍,而后掀开车帘,向柳从之禀报:“陛下,适才马似乎无端受惊,属下查看过,马身上并无伤痕。可要继续往前走?”薛寅看一眼柳从之,后者微笑:“既如此,不妨休息一会儿。”风雪之中,有什么好休息的?两名侍卫心神不宁,环顾四野,只觉这些树未免太过挡事,被这些层层叠叠的树一遮,谁还看得清楚人啊。就这么歇息了一会儿,林中忽然传来一声哨声!是有人在吹哨!“是谁!”两名侍卫环目四顾,忽然瞥见一抹人影在远处飞快闪过,一人当即追了上去,留下另一人在马车前戒备,留下之人一脸戒备地四处打量,都未见动静,于是索性一拉缰绳,“陛下,此处危险,属下先送您出去!”话音未落,忽听“嗖”的一声利器破空之声,侍卫回头,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天外飞来一箭,直直射入马车之中!☆、30雪林暗箭薛寅发誓,如果早知道跟姓柳的在一起会有这么一遭,他宁可出去陪着俩侍卫喝风淋雪,也好过在马车里被人当活靶子。他这一路走得昏昏欲睡,然而一进林子,整个人就精神了起来,原因无他——感觉不对。姓柳的在旁,固然是如坐针毡,但一进了这林子,薛寅就在这一片冷寂中嗅到了一丁点肃杀的意味,这种感觉十分玄妙,极难说出个所以然来,可他对危险的直觉几乎是与生俱来,于是立刻清醒过来,下意识戒备。不一会儿,外面果然有变动。薛寅瞥一眼柳从之,只见姓柳的气定神闲,似乎对周遭变故毫不在意,看见他的目光,只微微一笑。不管在何等境况下,这人笑容看上去仍是那么的欠揍,薛寅每每看入眼中,总觉手痒,不由磨牙,柳从之于是微微一抬眼,将一只手指立于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薛寅下意识地噤声,清楚听见车外侍卫的喊叫声,除此之外便是风声,不对,还有……一念未转完,薛寅蓦地转头,同时脚下一蹬,整个人猛地跳了起来,同时在空中飞快后仰,腰往下折,刹那间整个人几乎贴在了车壁上。他的反应不可不快,一系列动作都在刹那之间,一气呵成,同时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自他身侧窗旁直射而入,贴着薛寅胸膛飞过,势头不减,直取柳从之!此箭来势刚猛狠辣,势要将车内之人射个洞穿,薛寅人虽堪堪躲过,但胸前衣襟仍是不堪其势,寸寸皲裂。这使弓之人臂力极强,绝非易与之辈,若非他闪躲得迅速,此刻只怕性命不保!马车一时巨震,他一手攀住车窗,而后蓦地抬头看向柳从之,此箭是为取柳从之性命而来。柳从之仍然端坐马车之中,穿心利箭破空而至,他竟是不闪不避,电光火石间,他伸手。利箭速度快极,rou眼难辨,普通人躲闪都来不及,遑论抓取,柳从之只一伸手,却是准确地抓住了当胸袭来的箭!他的手修长有力,牢牢将箭抓在手中,箭势虽受阻,然力道竟是未衰,仍是借着余势向前冲。柳从之面沉如水,一动不动,手上发力牢牢抓住羽箭。羽箭在他手底艰难地前进了两寸,最终停了下来,然而柳从之几乎是在羽箭就要及身的时候伸手抓的箭,虽然手快,但羽箭仍是往前进了这么两寸,箭尖就直接刺进了胸膛,登时献血淋漓。柳从之一言不发,拔出浅浅没入胸膛的羽箭,看一眼手中羽箭,微微叹一口气。薛寅注意到他握剑的手上鲜血淋漓,显然是为了阻这速度奇快的羽箭而付出的代价,然而刚才那一幕也着实骇人,让他也一时无语。羽箭来得险且急,最好的方法是如薛寅一般避其锋芒,然而柳从之竟是不闪也不避。他适才只要手慢一步,又或手上手劲松一步,这位新朝的传奇开国帝王就是个当场毙命的下场。更可怕的是这一下如同火中取栗,来得险之又险,无异于一场生死豪赌,柳从之却毫不动容。唯一的解释是,他足够自信,自信到近乎自负,故而能够稳若磐石,可单单这份自负,就太过狂妄,这份气魄,着实了得……薛寅神色复杂:“陛下好应变!”柳从之眉间煞气只凝了一瞬,而后笑看一眼薛寅:“你身手也不错。”他随手将截下来的羽箭放入袖中,薛寅眼尖,瞥了一眼羽箭箭头,登时皱眉,“此箭有毒。”柳从之低头看一眼自己胸前还在流血的伤口,满不在意一笑,“无妨。”说话间,马车剧烈抖动起来,两人对视一眼,一句废话都不多说,薛寅手一撑自马车窗户脱出,柳从之自车门脱出,两人前后脚离开马车,就听天外又是一箭射来,这次箭尖带火,落于马车之上,登时烧了起来。马车前已无其它人踪影,适才留守的另一个侍卫恐怕是被人给引开了,薛寅蹲在半变着火的马车旁掩护身形,一面往身上洒雪以控制火势,一面思考对策。林中视线不清,刺客一时也没了动静,然而这人显然是个臂力极强的弓箭手,像他刚才那一箭,他和柳从之消受得起一次,不见得消受得起第二次,当务之急是找到这个弓手,否则麻烦。等等……薛寅想到这里,突然眨了眨眼。柳从之和他的考量显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