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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抚慰,唯有一种极度惊骇的神色,仿佛看到致命毒蝎入怀。 苏夜硬挨他一拳,自然不假。但他向外鼓起的大肚皮,也结结实实被她撞了一记。 独孤凤看的一清二楚,失声叫道:“糟了!” 尤楚红嘶哑的咳嗽声中,晁公错毛发俱张,似乎被人扔进狂风之中,须发衣物无不向后飞动,一身长袍先骤然鼓满劲气,又颓然瘪落。瘪落之时,他像个被人一撞就飞的普通老头,随着嘭嘭闷响,被苏夜撞下石桥,笔直地飞回原处。 他受伤比尤楚红更重,落地张口之时,当场喷出小半口鲜血,星星点点洒落在地,无声述说着他身负内伤的事实。 苏夜仍然倒提夜刀,静静站在护栏被打塌一半的石桥上。她脸庞本来如玫瑰花瓣一样娇嫩,天生的白里透粉好肤色,这时却很像尤楚红,白的毫无血色,变成了被雨打过的梨花。 但她调息极快,先天真气在奇经八脉中飞速流动,一周天过去,脸色已经大为好转,亦慢慢泛上血色,显然并无大碍。在疗伤、回气、卸力借力方面,先天功并不输给长生真气。她推演的卦象越多,伤势好的就越快。等到八卦俱全,即便正在和人激战,她也能够自行疗伤。 不知怎么回事,好像天地都沉寂了,只剩桥下的运河还在流动,发出湍湍水声。每个人的目光都粘在苏夜脸上,将她镇定自若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他们就这样看着,看着她微微一笑,脸色逐渐恢复正常。 王薄与她目光一碰,陡然想起此行目的,总算从如梦如幻的感觉中抽离出去,厉声道:“放箭!” 四人交手的时候,其他人亦从街道两旁涌出,包围了这座石桥。他们都是独孤阀训练的武士,还有南海派门人,身后背负强弓利箭,已经张弓在手,只等王薄发令。 王薄大喝出声,犹如空中滚过的一声雷鸣,惊醒了身在梦中的人。但所有人里面,动作最快的仍是苏夜。她又向王薄一笑,身影陡然闪动,跃下石桥,坠向桥拱位置。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弓弦声连响,利箭破空而至,箭箭对准了她,却因她及时翻身入水,全部射到了石桥上。 单听箭矢破空声,便知被它们射中之后,只能落得一个变成刺猬的下场。不过,苏夜并不是第一次应对这种场面,甚至没有紧张情绪,只管往河中跳去。 就在此时,石桥下方,陡然射出一道犹如急电的剑光,明晃晃地指向她后颈。剑上杀气森寒,绝不在独孤凤之下,冷酷凌厉犹有过之,显然要置她于死地。 用剑人仿佛从黑暗中浮出,一身黑衣,头戴黑色头罩,只露出一对精光四射的眼睛。他趁他们交手之时,悄无声息地潜入石桥之下,收敛心跳气息,藏在暗影当中,直到苏夜一跃而下,才借着她人在空中的时机,向她刺出致命一剑。 苏夜头也不回,身体蓦地向旁平移,竟像飞鸟似的,向另一方向滑翔。但对方来势惊人,剑风扫过她颈旁的头发,硬是割断了一截,令她束发的嵌宝金环脱落下去,落入河水。 她下落之势突然加快,不愿与对方缠斗。但黑衣人似乎不想就此放过她,迅若鬼魅地掠下。剑锋光芒大盛,虽只是倒映照进拱桥下的月光,却亮的异乎寻常。尤其剑芒点点,急如暴雨,愈发令人眼花缭乱,整张脸都陷进剑气所生的刺痛感里,睁也睁不开眼。 剑锋折射月华,她的双眼却映出快速逼近的剑光,毫无想要闭眼的意思。眼见剑光追到,她暗自提气,落势再度缓解,同时夜刀上撩,挑进茫茫剑雨之中。 此时,弓箭手已涌到运河两旁,不断调整方位。但她跳下的地方非常刁钻,无论从哪边岸上,都难以将箭射向那个方向。 他们听到铮铮之声再度响起,顿时面面相觑,不知是谁躲在桥下。尤楚红与王薄却是脸色铁青,凝视拱洞中交手的两人,谁都未曾开口。 电光石火间,苏夜却是好整以暇,笑道:“杨兄,你也来了?” 李密能找到杨虚彦,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杨虚彦应该没有忘记她,却依然接下这桩交易。她一直以为,躲在桥底的另有他人,直至看见眩目剑光,才敢确定对方身份。 她能在激战中开口说话,杨虚彦竟也可以。他并不打算为自己辩解,只冷笑道:“李密给的酬劳太高,让我不舍得拒绝。” 转瞬十多招过去,两人倏然分开,一个上升,攀住青石边缘,一个向下沉落,没入水中。苏夜入水之前,还向他干笑了一声,反唇相讥道:“可是,你不是我的对手啊!” 只凭杨虚彦一人,根本不可能伤到她,必须与他人配合,或者召唤石之轩帮忙。她隐约猜出他的来意,却无暇多想,因为她坠进运河之前,已经察觉水下有人。 浑浊暗沉的河水中,陡然卷上一张系着锋利刀片的铜网。独孤阀果然有雄踞洛阳的实力,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派水性精熟者潜入运河,张开大网,阻止她跳河逃走。 铜网布在浅水处,只等她自投罗网。刀片铁刺寒光闪闪,离她不过咫尺。苏夜哼了一声,笑容兀自挂在脸上,瞅准两枚刀片中间的空隙,持刀向前一挥。 这张由铜丝绞上铁丝,绷的很紧,几乎无法挣脱的大网,像用来捕鱼的普通网子一般,被夜刀切出一条数尺长的缺口。刀气弥漫水下,引的铜网上下震荡。 铜网四角,各有一人持住末端。他们甚至没能看清她出刀,只觉胸口被人重击一锤,险些闭过了气,虽然没有当场昏迷,手却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苏夜身影灵活如游鱼,随意扭动一下,已经穿出那个裂隙,继续沉向运河河底。 第188章 月明风清,四野无人。 苏夜从河面冒出脑袋,仰头望见半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夜空,旁边缀着两三点寒星。风中犹带丝丝凉意,仿佛不情愿进入盛暑时节。 她离开那座宅院时,天上还有棉絮般轻薄的春云。如今薄云已被夜风吹开,显出万里无云的深黑天穹,令人心神一爽,仿佛受到月光影响,从头到脚都格外清凉。四面八方,除了河水水声、乍起虫声,就只有她出水时发出的哗啦声响,静谧而安详。 她进入河水之后,顺着运河流动的方向,潜出洛阳城,应该到了城外东南一带。她怀疑自己已经进入运河分岔,游至与黄河相连的原生水路,这才来到人迹罕至的郊野。但是,说“人迹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