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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却非来自她的威胁,而是人遇上致命危险时,源自本能的危机感。忽然之间,他竟有点害怕。 他不知自己为何害怕,正因如此,更无法忽视这点危机预感。苏夜再次停住时,文张神情蓦地一动,低喝道:“山贼草寇中,居然也有胆气如此豪壮的人物。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还不动手!” “动手”二字一出,苏夜霍然回头,脸上浮出一丝惊讶,同时右手一挥,三枚细针一前二后,闪电般打了出去。 文张的话竟非对她所说,而是给内jian的信号。他第二个字尚未说完,高风亮与他身后那两名俊秀青年当真动了手。 一刀双剑同时出鞘,没攻向数步开外的戚少商,反倒架在了另外三个青年脖子上。 苏夜不知他们怎么回事,只知变生肘腋。她问都不问,回身之时,三针直打高风亮。但高风亮有着几十年行走江湖的经验,不仅刀法精绝,也精通审时度势。苏夜尚未出手,他便将手中青年推至身前,作为自己的盾牌。 飞针只要快上一刹那,便能刺入高风亮肩膀,却偏偏差了这么一刹那。 三枚细针没入那青年身体,所幸未中要害。但他吭都没吭一声,身子一晃,直接在高风亮手中软了下去,当场死活不知。 沈边儿怒吼一声,怒道:“姓高的,你干什么!” 他模样粗豪,心思却很细密,硬生生压住悲怒之情,没去追究苏夜的责任。但瞧他这个模样,受制的人显然与他有关,并非神威镖局之人。 雷卷终于动了,一句话都没有说,只转身凝视着他们。两道冷森森,阴沉沉的目光,仿佛有了生命,要把高风亮的五脏六腑,从他身体里扯出来。 他不说话,文张却在说,声音还是那么平稳儒雅,“苏姑娘,你或许不认识他们。那三位便是雷门雷卷的爱将,雷门五虎之三,雷腾,雷远,雷炮。你手中有个人质,便敢和官府谈条件。我们手中却有三个人质,其中一人还死于你手,这下子,你可如何是好呢?” 他问苏夜如何是好,苏夜又能如何是好? 她只觉得,这又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好像多年不见的老友在面前出现,让她有了跟它打个招呼的欲-望。 若她遇上此事,势必不会与神威镖局这等家大业大的角色联手,只因对方太容易受人威胁。但此时此地,绝非与雷卷探讨这事的好时机。 戚少商面对顾惜朝,尚能保持镇定,与他唇枪舌剑,这时眼见高风亮倒戈相向,顿时又大为激动,质问道:“高兄,你这是……你为何要这么做?” 高风亮出手时,脸色有些不安,但做都做了,后悔也是无用。他的不安稍纵即逝,变回一片平静,耳边听着戚少商的质问,却一言不发。 雷卷缓缓道:“那边两位用剑的仁兄,想必就是号称‘福慧双修’的李氏昆仲了?” 那对俊秀青年均用长剑,剑柄镶嵌宝石,十分华丽好看。左边的青年微笑道:“我是李福。” 右边的青年微笑道:“我是李慧。” 李福道:“戚寨主惊怒交加,观之令人心生同情。但这又是何必呢,你经过顾公子之事,还在做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春秋大梦吗?” 李慧道:“高局主的神威镖局已改名叫护国镖局,被傅丞相荐给当今圣上。自此之后,护国镖局全局上下,飞黄腾达近在眼前。” 苏夜听文张叫破那三名青年的身份,才知道雷卷来此之前,与神威镖局互通声气,将心腹爱将送至镖局,约好联手来救戚少商。可他不知道,神威镖局已弃暗投明,加入傅宗书麾下,终于使这三人沦为敌人俘虏。 她静等李氏兄弟说完,忽地一笑,缓缓道:“雷大侠,你不必担心。我针上只有麻药,没有毒药,只不过麻药的药性重了点儿。” 此话大出众人意料,也使沈边儿满脸竖起的虬髯平复了一点点。文张咦了一声,问道:“你从来不用毒药,还是预先想到会有这种后果?” 苏夜哼了一声,淡淡道:“我用毒,尤其喜欢用见血封喉,无药可救的剧毒。但我明知他们的打算,为啥还要用毒?” 她看都不看高风亮,倏然转身,冲文张和黄金麟道:“两位大人果然深谋远虑。只可惜,一个是丞相义子,一个是雷门路人,哪边更值钱,似乎不用我多说。两位硬要把他们相提并论,是否有点贻笑大方?” 第九十六章 一边扣着三个雷门子弟,一边提着当今丞相义子。两者孰轻孰重,各人心中自有衡量。饶是文张足智多谋,也难以在短时间内作出决断。 况且,苏夜与雷门从无来往,风雨楼与六分半堂敌对已久,她实不必在意雷家人的死活。雷远三人在她那里的分量,大概的确和路人差不多。 雷卷并无怒色,迅速瞥视苏夜一眼,依旧一言不发,只听她淡淡道:“那三位舍生取义之后,我马上动手,把神威镖局上下杀的干干净净,为他们报仇,也算对得起他们了。” 高风亮脸色微微发白,心知自己绝非她的对手。他横目看李氏兄弟时,见他们神情也很不自然,显见事出意外,没想到苏夜态度如此强硬,居然当着雷卷的面,要他的亲信爱将舍生取义。 他们几人来历不同,立场不同,却均非愚蠢之辈,擅长打小算盘。李氏兄弟突施暗算时,只擒活口,不伤人命,正是防着杀人过后,对方一怒反击,无法保住自己的小命。 但是,他们的死活可说掌握在文张手中,。倘若文张弃顾惜朝于不顾,自然更不可能顾及他们。 此时镖局上下,还有一部分人目瞪口呆,不明白出了什么事。高风亮受官府威逼利诱,既怕全家老小遭殃,又贪慕荣华富贵,想在年纪老迈时,给自己添些贵气。他答应暗算雷门,却没向任何人泄露消息,如今一动手,手下的镖师自然大为惊讶。 他听着背后的窃窃私语,感受着利箭般投向自己的目光,已经有些后悔,只不敢表露出来。 黄金麟面色冷峻,不时看看雷卷,只见他面无表情,好像与这事全不相干,也不得不佩服雷卷心思深沉,知道他发觉此时不适合说话,便真的不说一句话,任凭苏夜做主。可这样一来,事情便更难办了。 文张隐身轿中,伸手抚摸胡须,看似安然,神色却比雷卷更紧张。他所感觉到的危险感忽地消失了,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