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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早就知道修堤一事绕不过去,“皇上,这也是为了安抚百姓考虑,当时数十万人民心浮动,若是控制不住,恐危及我大晋社稷。”潘志遥出声:“修堤利国利民,在你看来,却危及社稷了?”“若非潘大人强行徭役百姓,硬派官兵镇压,也不至于……”叶知昀的话还没有说完,旁边就有一个三品官员打断道:“潘志泓潘大人是奉行圣旨,他的确不在场,但叶大人也不能颠倒是非,把他的忠心耿耿,抹黑成祸国殃民吧?”叶知昀垂首不语,这帮潘家党羽们咄咄逼人,显然有备而来,就等着他踩进陷阱。严恒站在晋原帝身后,从他的角度望向殿下,只能看见叶知昀鸦羽般的鬓角,对方的眉目笼罩在一片阴影里,晦涩难明。他皱紧了眉头。潘志遥道:“修堤确实是因为你和李琛插手,才会耽搁,那近五十万的百姓无法安置,饥荒遍野,你可知,按照我大晋律例该当何罪?”叶知昀淡淡道:“那五十万百姓是燕王殿下从北方胡人手里救回来的,我和世子所去涿阳请当地官府开仓赈粮。此,才为实情。”晋原帝的左眼皮子跳了跳。旁边的官员嗤笑:“别以为有些功劳就能够当做挡箭牌了,那些百姓的确是燕王所救,可你们在涿阳肆意妄为,霍乱纲纪,说什么也罪责难逃!”这时,晋原帝道:“现在论起罪责也太早了,叶爱卿,你是我大晋的肱骨之臣,朕相信你不会违逆圣旨,至于杀害监督修堤的官员一事,其中定有误会,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指使?”叶知昀一阵背脊发凉,他跪伏在大殿中,地板冰冷刺骨的温度蔓延而上,手脚都僵硬起来。有人暗中指使?皇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还能有谁?除了他就是世子,看这阵仗,晋原帝是要趁李琛不在先行定罪。“……皇上多虑了。”叶知昀的声音有些干涩,“没有人在暗中搬弄是非。”晋原帝的脸色冷了下去,“叶爱卿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臣所说的,就是实情。”在一片僵硬沉寂的气氛中,晋原帝离开龙椅,踱了几步,道:“朕近来收到一封信,说是一年前染坊一案有了进展,你可听说过一二?”“臣不知。”“潘太傅,你来说。”“是。”潘志遥拱手,“当时金吾卫包围染坊,没有捉拿到凶犯,随后不久,就传来了别庄大火,五弟潘志晰遇刺身亡的消息,微臣觉得事有蹊跷,一直在暗地追查,到现在才查到证据。”叶知昀袖袍底下握紧拳头,面上镇定自若,“我还记得,去年宫廷内发生的乱象,就因为金吾卫搞错了一幅画,害得世子被差点乱箭射杀,若是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是在灭口呢。”潘志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上次我不清除,不过这次可是罪证确凿。”“但愿如此。”“据微臣所查,一把火将别庄付之一炬,逃回来的仆役所剩无几,但仍有人亲眼所见,杀害潘志泓的歹人,佩戴着金吾卫的腰牌。”大殿陷入了一片鸦雀无声。在场的一部分朝臣们乍一听此言,都错愕地面面相觑。而知道内情的潘家党系和晋原帝,则在等待着叶知昀的反应。叶知昀的神色纹丝不动。众人颇有对牛弹琴之感,潘志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继续说:“严将军,那块属于你的腰牌,为何会落到歹人手里,劳烦你来解释解释。”严恒的脚像是千斤重,迟疑着无法挪动分毫,直到晋原帝微微侧目,他才走了出来。潘志遥重复了一遍,“——那块腰牌为何会落到歹人手里?事前你见过谁?”严恒的目光落在叶知昀身上,对方也在看着他,在此事之前,他一向觉得叶知昀是个心如明镜、通透豁达的一个人,可没想到掩藏在深处,是渊海般的机关算尽。慢慢地,他出声:“那块腰牌……”到了这个份上,所有人都是一盘棋的棋子,环环相扣,谁走错了一步,就会落得一个万劫不复的下场。“时隔太久,我不记得了。”说完这句话,严恒如释重负。闻言,叶知昀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在为他提心吊胆。潘志遥的眼底露出惊愕和怒意,“开什么玩笑?严将军你要清楚了,在你这个位置上,是不能犯一点糊涂的。”晋原帝也紧紧地盯着严恒,这位金吾卫将军则低下头,再也不出一言。就在场面僵持不下时,立在一旁的张孟大步走上前,“严将军,你不记得的事,我可帮你记着呢。”他的眼里带着阴鸷,偏偏勾起嘴角,“事发的前一天晚上,你在酒馆见过李琛和叶知昀,也就是他们,趁机偷了你的腰牌,有酒馆的掌柜为证。”严恒错愕地看着他,“你……”张孟并不搭理他,“怎么样?叶大人,无可辩解了吧?对了,还有一个案子,在你杀害潘志晰不久前,潘家老二的公子被毒身亡,看来也和你脱不了干系。”死寂在大殿里蔓延着,朝臣们意识到了这是一盘赶尽杀绝的死局,瞬间只剩下了眼神交汇,潘志遥袖手而立,晋原帝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们。许久,叶知昀一改卑躬屈膝,缓缓站起身,明明落于下风,与皇帝的眼神对上,却生出一股平视的意味。他道:“是我所为。”第70章满座哗然。“只不过陛下,有一句叫做狡兔死走狗烹。”叶知昀道,“今天的朝廷到底为何人掌控,不需我多说,您也明白。”潘志遥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温度。严恒急忙朝晋原帝单膝跪下,道:“陛下此案疑点重重,其中定有蹊跷,还望慎重处置!”张孟瞥见皇上的脸色难看,当即道:“还有什么疑点?叶知昀身为朝廷要员却无视律法,谋害人命,铁证如山!既然已经认罪,还不快向陛下和潘太傅跪下悔过?!”“悔过?杀了潘家人我只觉得满心畅快,可别忘了,”叶知昀转过身,面向大殿中的朝臣,和潮水般入殿的黑甲禁军,“元年潘志遥于城门截杀我父亲叶朔烽,又该当何罪?功在时势,过在时势,我只不过是复仇罢了。”晋原帝被他的话彻底激怒,元年那些事简直是在揭他的旧疤,不光是下令诛杀叶朔烽,至今关于他名不正言不顺的言论还在流传,晋原帝额角青筋暴跳,怒不可遏地厉声道:“把他给朕拖下去!”八月初六,叶知昀革职查办,下狱关押,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深夜,御书房里,晋原帝结束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