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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但看目前情形,妻子分明主意已定。他不欲争吵,找了个借口想要离开:“我有急事和苏医生说,你先休息一会。” “明楼,我知道你有时间,”丁薇叫住他,“我们聊聊。” “阿薇,我不认为我们能在这件事情上能达成共识,你就非要……非这么急着戳破我吗?” “既然你知道我会戳破你,那你应该明白,接下来的话,我必须说。明楼,”丁薇严肃道,“我们不能授人以柄。” “授人以柄?你会不会太杞人忧天了?日本人……” “不是日本人,如果是他们我还能找些朋友帮忙。”丁薇打断明楼,“周佛海和我聊过了,他那天虽然话没说全,但若我所料不差,他是想提议我把孩子送出去。易地而处,你觉得他会提议把明禹送到哪里去?” 周佛海的儿子在日本,新政府政权又是依靠日本人。周佛海的提议,想来是让丁薇把孩子也送去日本。 明楼终于明白了丁薇的担心与焦虑。 “周佛海和先生之间,是我在牵线;日本人面前,周佛海替我作保。不仅仅是日本人,重庆一定也相信我是周佛海的半个亲信。明家的独子,绑着两个人。你说,把你我的唯一的孩子送到日本人手里,这个功劳,够不够周佛海保住自己的儿子?够不够他想彻底倒向先生的时候,趁事情没暴露前把儿子平安地接回来?” 明楼明白了妻子的焦虑:“质子。” 秦始皇的父亲就曾为质子,而始皇帝便是在其父为质子之时出生。秦庄襄王有吕不韦,而丁薇和明楼,什么也没有。 话已至此,明楼清楚,妻子主意已定。他长叹一口气:“你舍得?” “我来上海的时候,我母亲也不舍得我,结果,我还是执意来了。” 舍得或是不舍得,能改变什么吗? 丁薇何尝不唾弃狠心的自己?是,她的决定都是为了孩子考虑,可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当年她的父母分开,父亲把她推到母亲身边,又何尝不是为她考虑?随母亲生活,她可以有高贵的身份,优渥的生活,不用和父亲一样面对嘲笑与歧视,父亲替她考虑好了一切,却唯独忘了问她一句,你想要什么? 她想要什么呢?想要家人的关心,想要父母的呵护,而不是每天还没起母亲就出门了,晚上入睡母亲还未归来。在她的记忆中,童年少有母亲,少有父亲,只有家里的佣人。 等母亲终于在男权为上的生意场里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她已经过早地学会独立,学会察言观色,学会抓住和她交谈的每一个人的微表情和微动作来揣测对方的心思。 一直到昨天,丁薇都理解母亲,却不认同她。她曾经不止一次地和明楼期待过未来,说着她要如何当一个好母亲。可就在今天,她做了一个和母亲当年一样的决定——把自己认为最好的给孩子,哪怕那不是孩子想要的。 她最终还是认同了母亲的做法。 明楼生气,是因为她的狠心,也因为她的食言。 在某种意义上,他们都有过相似的经历,也都曾经暗自对自己说,不要变成让自己的孩子遭遇自己的当年。 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尴尬。 如果争吵不及时和解,两人之间就会有间隙,逐渐变成隔阂,最后变成难以弥补的裂痕。丁薇和明楼曾有共识,不管为了什么争吵,矛盾绝不能过夜,但此刻,谁都没有开口。 最终还是明楼打破了尴尬:“阿薇,不要私自做决定,给我一点时间,我们慢慢来,会有一个更合适的办法的。” 见丁薇不开口,明楼的语气强硬了一些:“阿薇,你能答应我的,对不对?” “阿薇?” 丁薇死死地抿着唇,最终长舒一口气:“好。” 明楼在书房,一夜未眠。半夜的时候,婴儿的几次啼哭响彻整个明公馆,好在找来的奶妈奶水足,喂了奶,换了尿布,哄了一会也就睡了。好几次,明楼都在犹豫要不要去看看孩子,却又怕看了之后,自己更加舍不得。 他不是不明白妻子的顾虑与担忧,他也必须承认这是一种最优的处理方法,可是,他作为丈夫,想为妻子做点什么。他知道丁薇的打算之后的确很生气,不过,他气的并不是丁薇,而是自己。他气自己身为明家长子,没有保护好jiejie和弟弟;身为丈夫,只能看着妻子默默承受委屈而无能为力;身为父亲……注定当不了一个合格的父亲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明楼回了房间。 丁薇本就是浅眠,稍有动静就醒了,见到明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你一夜没睡啊?” “在书房躺了一会,没睡着。”明楼俯下了身子,在丁薇额头轻轻吻了下,“早安,达令。” “什么时候了?” “你这一夜应该也没睡好,再睡会吧!” “我想去看看宝宝。”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愣,昨晚的话题又重新浮现。 明楼道:“我去看看,把宝宝抱上来吧!” 丁薇点了点头。 明楼小心翼翼地把睡着的宝宝抱着上楼,不知道是因为姿势还是什么原因,才刚走了两级楼梯,睡醒的婴儿又开始嚎啕大哭。 “我来吧!”从上楼一直哄到卧室,听着宝宝的哭声越来越大,丁薇伸手示意明楼把孩子交给她,“我看看是不是要换尿布了。” 确认尿布不需要换,奶也喂过了,丁薇抱着宝宝,轻声地哼唱着。 这是一首犹太民谣,,是希伯来语。 不知是母亲的怀抱太温暖,还是母亲的歌声太温柔,亦或是母亲的味道太熟悉,哭闹声渐渐止了。 此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打在床沿,反射到丁薇的脸上,明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似乎终于有些明白jiejie了。他在床边坐下,把孩子和妻子一起拥入怀中,嗅着两人身上的气味:“有你真好。” 虽然关于大姐、关于孩子,两人还没有达成共识,此时此刻,这一切都可以忽视,一家三口,享受着少有的温馨时刻。 “嘭——”卧室的门突然被撞开,阿诚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大哥,大姐——”察觉到自己莽撞的阿诚在明楼的眼刀甩过来的同时笔直地站好,“大哥,梁仲春打电话来,说王天风在城外发现了大滩血迹,还有疑似大姐的贴身物品。” 温馨的氛围被打破。 与此同时,受到惊吓,好不容易的哄住的孩子又声嘶力竭地哭叫起来。 让奶妈把孩子抱下楼去哄,丁薇按了按太阳xue,整理了一下思绪:“所以现在梁仲春的意思是,现场是王天风发现的?也是王天风让梁仲春打电话知会明家的?” “王天风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