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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mama担心。” “诶?”娅叶似乎并不愿就这么上楼:“可是我那会还看到她了。” “什么?”卢杰心下一紧,脸上依然不动声色,手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娅叶的腕,大拇指和食指的指节弯曲,隐蔽地圈住了那细细的臂,虽然并未勒紧,却足以让她逃脱不得。 “叔叔,其实我没有说实话,你今天就见过我的朋友,我本来想让你大吃一惊,‘原来就是她呀’的。”娅叶忽然俏皮地抬头望着卢杰:“如果再见到她,拜托你告诉她我回家了,谢谢叔叔!” “等等。”卢杰蹲下身:“叔叔有一样东西忘了给你,不过那是一个惊喜,我们一起回车上拿怎么样?” “好呀好呀。”娅叶小跑两步,紧紧地牵起卢杰的手,另一只手指向那边中学的大钟:“叔叔!你看!” 卢杰也抬头顺着娅叶所指的方向望去,大钟正显示着当前时间为下午五点,两秒过后,那座钟的分针与秒针在顶端重合了。 楼顶上,凄迷哀婉的戛然中止。时间,仿佛在那一刻暂停,大钟下的世界开始缓缓地扭曲——那条贯穿东西的宽阔公路化作薄薄的刀刃,横绝在阴阳和善恶的交际之处。 那个下午,娅叶与卢杰好似一条船中的天使与恶魔,他们行走在血迹斑斑的刀刃之上,娅叶不知道自己曾死里逃生过,而卢杰,不知道自己还要在和小女孩平静的对话中,在那一念之差的薄壁处游移不定多少次。 风静静地吹,夕阳暖融融地照,卖奶人的车子停了又走,居民们聚了又散。 而惊雷,在无声处滚滚地响。 —— 踩离合,挂档,松手刹。 明明是重复了上百次的动作,卢杰却使上了蛮力,崭新的车子被他折腾得“咚咚”直嚎。 车头,如一枝离弦之箭向外冲刺,顷刻便已开出百米之距。卢杰回头张望,熟悉的院门已经不在视线之中了。 “叔叔,我们去哪?” “叔叔,你怎么不说话呢?”娅叶拽着卢杰的衣袖:“我知道了,那个东西被落在刚才那个地方了,叔叔和我mama一样粗心。” “闭嘴。”卢杰恶狠狠地用鼻子发出声音,不过,娅叶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将车子掉头,向着和上一次相反的方向疾驰。 “啪!”卢杰甩掉了娅叶粘在他臂上的小手,咒骂道:“连你也折腾我,是不是?” 他掏出弹簧刀,那薄薄的刀刃反射着午后的暮光,那光,刺得小娅叶双目生疼,流出泪来。娅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扭动着小小身躯躲避刀子。 卢杰听见哭声手腕微抖,刀子便落在了地上。他并没有捡拾,而是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以一百二十码的高速开车。 “叔叔,我能不能,回家……”小娅叶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怯生生地向这位被她换做“叔叔”的人哀求。 可小孩子又哪里知道,“叔叔”已自知没什么退路了。 小娅叶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卢杰布满血丝的狰狞怒目,他凑得近了,忽然举起一物,拿东西正是从她口袋里掏出的、黑色的橡皮筋,那团可怖的玩具甚至未及被解开,就已经被拉得伸长了,如同一把线锯一般压在女孩儿细嫩的脖颈上。 卢杰死死地压住娅叶,也通过这样的方式逼迫着自己,他要把眼前的孩子看成一个完全陌生的女童,他要逼着自己回忆起那种割人喉咙的感觉!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所以肆无忌惮地向颅内的恶魔叫嚣着,是你害我变成现在这非人的模样,是你抛下我不顾,而我卢杰,不会再受你的cao控了,没有你我依旧能做得到这种事,任何事! 可他,真的能做到吗?卢杰失败了,橡皮筋的一端脱离了无力的手指,反弹,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脸上,将他抽得清醒了许多。 卢杰眼中的血红渐渐褪去,他用双手握着娅叶单薄的双肩:“对不起,叔叔做错了。娅叶你没事吗?你醒醒……” 娅叶还活着,却因为窒息,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而卢杰,正喘着粗气,心烦意乱地翻看着手机通讯录。他败得彻彻底底,不但没有消灭娅叶脑海中可能的杀人记录,还增添了一端“叔叔试图扼死她”的惊悚记忆,这个下午发生的事,不可撤销。 他划过了妻子的电话,又划过了向爸爸和向mama,手指最终在一条署名“侯局”的记录上停了下来。 “我出事了,你帮忙处理一下。” “什么出事?怎么处理?”接电话的人显然有些莫名其妙:“哎,你别不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 “东郊公园,随便你怎么处理!”卢杰崩溃地对着电话怒吼,将手机摔在脚下。手机滚了几圈,竟然不祥至极地,在那弹簧刀旁边停住了。 卢杰稍稍平息了情绪,等待着外面的行人稀少了,才拦腰抱起昏迷的娅叶进入公园大门,很快便独自回到了车里。 那位“侯局”打来电话,汇报称已经处理完毕时,卢杰也在开车。对着电话,他声音颤抖地问对方是如何处理的。 “这件事不是你做的,是杀人狂做的,杀人狂是谁,我们查不出来。”那人自以为巧妙地回答。 “混账!”卢杰哭着挂断电话,他猛地在无人处停下车,攥方向盘的双手青筋暴露,他忽然用额头狠狠地去撞那方向盘,撞了一下,又一下,撞得转轴处吱呀作响。他起初不觉得痛,因为内心楼宇坍塌的声音盖过了皮rou的呼痛声,可撞到后来,他又觉得愈来愈痛……原来受伤是这般的痛,原来被割喉、被捅刀子是这般的痛,原来,死亡是会痛的。 他痛,却也停不下来。 卢杰抬起头时,看到后视镜中的自己已是血流满脸,泪流满面,血和泪混合着穿过脸颊,流到脖颈上,顷刻浸湿了衬衫的白领。 卢杰扯下那沾血的衬衫,将它撕扯成三角巾的形状包裹在额头上,又下车捡起一块棱角锐利的石砖,往自己的新车上砸去,让这辆车子看起来像是刚刚出了事故。 石砖脱手,砸碎了玻璃,落在驾驶位的座椅上。玻璃渣散落了下来,一块块地击打着闪烁的仪表盘,也击打着卢杰蒙尘日久的神经。 他没有清理驾驶室内,而是拨开弹出的安全气囊坐了下来,背靠着座椅仰面大口地呼吸。 娅叶的死,戒掉了卢杰的“毒”。卢杰不再是“不杀人就不舒服”的瘾君子了,从那天起,他甚至开始害怕见血,连体检抽血都不情不愿。可这被疗愈的代价啊,未免也太大了些! 后来,向家的第二个女儿长大了,她出落得愈来愈像那个死于非命的娅叶。卢杰怕她,所以躲避着她,可他又亏欠着向家人一条人命,所以他嘱托儿子照顾娅枝,让卢定涛把向爸爸和向m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