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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顾慈的关系,他早已将老太太视做自己亲祖母。 可顾老太太却避开他的手,领着裴氏要跪下行礼。戚北落再三阻拦,她才作罢。 “今日还要多谢殿下出手相助,慈宝儿才能平安回来。” 戚北落笑笑,“老太太不必客气,这是晚辈应该的。” 顾老太太听见他这般自称,愣了一瞬,旋即明白过来,苍老的手捏紧龙头杖,似下定很大的决心,正声道:“还有一事,老身必须过来,帮慈宝儿讨回公道。这赐婚的事,宫里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成与不成,可否给个准信?殿下是男儿,拖得起。女孩儿家就这么几年好时光,可不能叫这般平白糟践了!” 这番话,真可谓以下犯上,大逆不道。裴氏光是在旁边听着,手里都呼呼冒汗。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想起女儿近来的遭遇,从沈贵妃到岐乐郡主,还有那谢子鸣,都是因了这起没着没落的赐婚,她壮起胆子道:“这里本没有我说话的地儿,可为了慈儿,我必须说。殿下若真有意,就莫要这般拖延,若无意也烦请给句话,我们顾家的女儿,不是没人要。” 戚北落深谙她们爱女心切,对她们的失礼并不以为意,还以晚辈的身份,朝她们行大礼,“请老太太和夫人放心,这门亲事,绝不会有任何差池!” 发生这么多凶险之事,他心中亦是惶惶,便是上沙场打仗,他都没这么怕过。 只有赶紧把人娶进东宫,护在身边,他这颗心才能安定下来。 思量间,他人已翻身上马,再次朝她们郑重颔首,驾马朝皇城方向去。 背影坚定,磐石不可转移。 * 接下来几日,顾慈因祸得福,在家享受了一番国宝级待遇。 终日躺在床上,将养四肢上的零星几点擦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腐败至极。就连如厕,云锦和云绣也恨不得代她做了。 东宫和公主府每日都会送滋补品过来,随便挑出一样,都是能在生死关头续命的宝贝,千金难求。甚至连皇后身边的秦桑,也隔三差五过来探望。 一不小心,她脸就补圆了一圈。 顾蘅每日都来玉茗轩,将外头的新鲜事告诉她解闷。 头一遭,就是岐乐和叶蓁蓁的事。 那日花宴,寿阳公主担心顾慈身体,便中途离席过去探望,结果就迎面撞见了那活色生香的一幕。 宫闱深处,竟闹出这等腌臜事,且罪魁祸首还就是这两人自己。 帝后二人勃然大怒,直接拿绳将她们捆去城外铁杵庵,此生都不许再出来。 那铁杵庵并非寻常庵堂,而是勋贵之家挪送犯错的女眷去受罚的地方。吃不饱睡不香倒也罢,每日还得劳作,一不小心还得讨姑子一顿打。但凡进去的,不死也得褪层皮。 岐乐吓得直向沈婉兮磕头求救,可沈婉兮也是自身难保。 宣和帝这回是彻底厌恶了她,她才帮岐乐说一句话,这“贵妃”二字中的“贵”字,就被摘了去。 凤雏宫原是宫中最奢靡的宫殿,转眼就成了最冷清所在。 沈家亦难逃一劫。 削爵的圣旨下来时,荣昌伯还在花街醉生梦死,被老鸨一把从温柔乡里拽出来,威逼着还债。 他拿不出银子,叫人暴打一顿丢出门,衣衫不整地站在大日头底下,在满街嘲笑声中灰溜溜躲回家。 而叶蓁蓁则是最懵的,醒来时得知自己清白已失,目力损毁大半,本就已近崩溃,求顾老太太进宫帮她说项。 顾老太太只给了她一封断绝信,让她自生自灭,转头就忙着去处置顾慈交给她的名单。上头全是各处庄子里,和叶蓁蓁沆瀣一气,扒在顾家身上吸血的蝗虫,她且得尽快将他们一气儿全端了。 据说,叶蓁蓁和岐乐刚到铁杵庵的第一日就大打出手,挠花了彼此的脸;第二日就被庵堂里的姑子们训得,连根头发丝儿都不敢乱颤。 等顾慈手脚上的擦伤长好,长华宫再次送来帖子,邀她入宫一道用膳。 这回,只请了她一人,没有顾蘅,也没有别家贵女。 弦外之音很明了,亲事成不成,就端看这回了。 顾家众人心有余悸,顾慈倒比之前赴花宴要轻松。大约是皇后娘娘上回待她态度还不错,让她有了自信。 宫中夹道逼仄狭长,两侧高墙耸立,仰头,浩瀚天宇只剩窄窄一条。人行其间,不知不觉就会被这巍巍皇权压矮一截。 顾慈原本还开阔的心,渐渐打起突,回头想寻个人说话,缓解气氛。 可身边的宫人都是木头脸,只管奉命引路,多余一句废话也没有。 顾慈双手在袖底交握,心里一阵忐忑,宫人们突然止步跪地,齐声道:“参见太子殿下。” 顾慈眼睫一霎,头才抬起,脑门上就被敲了一记,“想什么呢?走路不看路,仔细再把脑袋摔出个大包。” 戚北落身穿深紫燕居服,立在她面前,眉眼清冷,望着她时却泛起一丝柔色。 “你怎么来了?”顾慈使劲揉两下眼,睁得大大的,瞧了又瞧,还是不敢相信。 戚北落拳头抵唇,咳嗽一声,“上回没去花宴,害你遇险,是我不好。今日,我随你同去。” 顾慈愣住,原来他还在为上回的事愧疚,心头有点暖,适才那点子不安都去了爪洼国,捏着手支吾道:“我一个人不妨事的,你手上那么多事也忙,快去忙吧,别耽误了。” 边说,边抬起眼睛瞥着他,小心又期待,娇俏的眼尾分明就是枚钩子。 戚北落忍笑,揉了揉这个口是心非的小东西的脑袋,“无妨,左右还有奚二在,他因上回的失职,眼下还得将功补过。” 顾慈眼睛湛开一缕光,依旧有些犹豫。 戚北落一笑,“我随你同去,倘若你再出什么事,你祖母和母亲大约就该生吃了我。” 俯身,微微偏头,嫣然唇瓣有意无意地轻擦那只白玉小耳朵,声音低醇,带着点戏谑,“我说得对不对,慈宝儿?” 顾慈陡然一激灵,自己的乳名,他是怎么知道的! 想起他送自己回家那日,祖母特特绕出去寻他说话的事,她恍然大悟,定是那时候叫他知道去的! 顾慈羞红脸蛋,没好气地推开他,“祖母从前叫惯了这名,改不过来口。只有她能这样叫,你、你不许这么叫!” “好。”戚北落轻笑,态度甚至敷衍。 顾慈狠狠剜他一眼,气鼓鼓绕开他,走到前头,还没动几步,就又听他散漫地唤了声。 “慈宝儿~” 作者有话要说:顾慈捂着红彤彤的脸,跺脚,“啊!!!这人怎么这么讨厌鸭!” 对不起各位仙女,我把存稿放存稿箱,忘定时,发晚了QWQ * 感谢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