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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觉在渐渐恢复,伸手去摸,大腿的裤面上洇了一层血,孟千姿吁了口气,摸到腿弯处的拉链,把裤管拉开——幸好穿的衣服都是方便拆卸的,否则裹个伤还要脱裤子,忒麻烦了。 她抹掉腿上的血,自己给自己缠绷带,韦彪在边上看她,嘴唇微微翕动,那管还剩了些的葡萄糖,就坠入了裂缝深处,连个响都没听着。 韦彪的声音干涩、微弱、喑哑,从喉咙口硬挤出来:“美盈……” 况美盈? 孟千姿动作一滞,瞬间抬头,连伤都忘了裹。 “孟小姐,你救……救美盈……” 他说话太费劲,孟千姿尽量把话问全:“美盈被那些人带走了?” 韦彪嗯了一声:“她……她发病……” 孟千姿只觉一股凉气从心头升起:“发病了?那种皮肤会自行裂开、还会流血的病?” 韦彪又含糊应声。 这病发的,还真会挑时候,孟千姿沉吟了会,垂下眼帘,继续裹伤:“不用担心,要杀她的话,早杀了,现在不杀,说明一时半会的,还不会杀。” 而且,追根究底,况家跟“它们”,在古早的时候,曾经是一头的:也许正是看在这层情分上,况美盈暂时能得周全。 包扎完毕,她接上裤管,又拿出备用的针剂,给自己做二次注射:“况家女人那种病,从病发到死,还得有段时间呢,想做些什么,还来得及。” 她给自己做肌注,针头入rou的瞬间,有一缕尖细的痛,一路循行,像是正拽着心口,微微扯了一下。 孟千姿声音忽然带了颤,她尽量保持正常:“我问你啊,江炼……” 不问还好,这一问,韦彪居然红了眼圈,颤抖着说了句:“太……突然了,我想回去救他的,他一开始就……” 孟千姿哦了一声,低头慢慢去推推柄,耳边兀自听到韦彪的喃喃:“我们一起长大的,干爷说,三个人要相依为命,是我太没用,干爷这才走了多久,没能救回他,也没保护好美盈……” 推柄推到了底,孟千姿视线也渐渐模糊,她猛闭了下眼,又睁开,拔出注射器,扔掉用过的针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有人生,有人死,看开点吧。” “我没法救你上去,我会把定位发给山户,在顶上做个显眼的记号,你尽量保存体力,等救援。有一些情况,跟你确认一下——方便说话,你就说,不方便,点头摇头,嗯一声,或者给个眼神也行,我看得懂。” 从韦彪口中,孟千姿大致知道了翻车后发生的事。 当时,车上的人四散奔逃,依着神棍的建议,各跑各的、尽量分散,没人知道那个司机孙耀藏着没动。 况美盈晕死过去了,自然是由韦彪背着,他慌不择路,一口气奔出了好远,大晚上的,又没有灯光照亮,压根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到了后来,身周一片死寂,反不敢跑了,怕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和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引来什么东西。 韦彪觉得山上会比旷野安全,毕竟山上有遮有挡的,所以他一路往山里走,想找个山洞或者避风的地方凑合一晚——等到天亮了,事情或许会好办些。 他在半山腰处找了个避风的所在,抱紧况美盈,自己不敢阖眼,警惕地环视周遭。 因为一直没异样,他心理上有些放松,后半夜打起了盹,也不知道是哪一次打盹醒来时,忽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山梁上,立了条诡异的影子。 是那个螳螂人,当时,它的四肢都是翻折开的,又细又长,手脚着地,头颅又奇大,看起来极其瘆人。 韦彪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暗自庆幸自己的藏身之处还算隐蔽,那个螳螂人在距离两人很近的地方走过一两回,好在没发现什么,又渐渐走远。 况美盈就是这时候发病的。 皮肤的撕裂,那可相当难忍,况美盈在昏睡中胳膊一抽,呻-吟出声,尽管韦彪当即捂住了她的嘴,那个螳螂人还是又被招回来了。 韦彪捡了块石头在手上,看着那黑影背对着他停于身前,心说一不做二不休,砸晕最好,砸死活该,哪知刚一抬手,那螳螂人就扑到了他身上,一条细长的胳膊牢牢钳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双腿腾跃,带着他不断奔窜——这螳螂人若停下,韦彪或许还能跟他厮斗一番,但它一直不停,谁能架得住自己脖子如被套上了缰绳般一直拉着跑呢? 他不断挣扎,双腿踢踏,很快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就是在孟千姿到过的那个洞xue里了,当时天已大亮,整个人手脚被绑,况美盈躺在他身边,身边蕴积了一小滩血——头遭发病,症状还算轻微。 神棍也在,颓然坐在一边,他倒是没被捆,可能那点战斗力,根本不入对方的眼,不过,不知道他是不是挨过打,眼镜的一边镜片裂了,鼻血长流。 洞xue里,没有那个螳螂人,只有一个包着头脸、只露眼睛,敞着衣服的男人。 这男人的身体很可怕,白茬茬的颜色,像在水里泡久了,又肿又烂,乳下有个大的创口,但没有血,只翻着rou,手里头拽着根绳,绳头上结了个网兜,里头兜了块石头。 见韦彪醒了,神棍低声吩咐他:千万别有异动,那个投石男的准头很可怕,刚刚,他想寻个机会去套个话,那人一个抬手,那块网兜里的石头荡过来,破了他的镜片,还让他流了鼻血。 又说,这种结绳投石,是很久很久以前、古早的时候才流行的。 韦彪不关心这些,他只奇怪,那个螳螂人哪去了,还有,大家都被拘拿在这,少了司机,少了陶恬,那两个,是逃出去了呢,还是仍在被猎杀? 就这样,硬生生捱到了半夜,又有个高大的男人进来,同样包头遮脸,身形比韦彪还要粗壮,拎一根木棍。 木棍男停在投石男跟前,明明没发出声音,但很奇怪,韦彪觉得这两人在交谈,那个投石男似乎很愤怒,整个人歇斯底里,还不断去指身上的创口。 过了会,木棍男也坐到一边。 况美盈已经醒了,吓晕过一次之后,多少有了点耐受力,这次没晕,只挨着韦彪瑟瑟发抖,有时候哭,半是为了自己开始发病,半是为了江炼。 就这样,三个人挤成一团,粒米未进,又过了一夜,这一次,韦彪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又是一个白天,那个螳螂人已经回来了,和两个同伴凑在一处,依然是那种无声的交谈,螳螂人还一直拿手去指神棍和况美盈,这样韦彪心底生出不详的感觉来:为什么单单不指自己呢? 看得出来,投石男仍然恼怒,但似乎是被说服了,没过多久,就过来拽拉三人。 况美盈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被推着走,神棍倒是大大折腾了一番,还跌落了眼镜,不过韦彪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