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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这一句话。 本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言论,可他活了这二十几年却从未听别人提起过,在纷争的乱世之下,能听到一句为黎明百姓着想的话,太难了! 酒壶见了底,漆黑的夜里,连半轮明月都瞧不见,唯有堂前的几盏灯,生出了淡淡的光,北三借着那抹光,看着堂前的人影憧憧,漂泊了好些年,一直没想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如今他总算明白了,不仅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人在江湖本身就是身不由已,只要做了当下认为是对的事情,就算结果不如意,也不会后悔,比起虚名,人命才是最实在的。 ** 天边亮起了鱼肚,堂上的一堆人已经站成了东倒西歪,就算夜里没有冬季的寒凉,但也耐不住这么一整夜的站在堂上,知县捂住嘴,猛打了几个喷嚏,师爷正靠在柱前打瞌睡,被这几声喷嚏吓的一抖,瞌睡也立马醒了。 这一醒,又开始着急了,齐荀只让他们等,压根儿没说等什么,眼瞧着就天开了亮口,俩人立马打起了精神劲,直往齐荀身上瞧,可瞧过去也没瞧出什么来,齐荀跟前被暗卫围的水泄不通,从外面瞧,也只能瞧见齐荀安娴的衣角。 安娴活了这些年头,前面都挺顺畅的,活的有规有矩,可穿越过来之后,一次一次跌破了自己的底线,从来没睡过硬床,来了之后她也睡了,从没有合衣睡过,后来也破例了,从来没有和男人同过床,最近也和齐荀睡的好好的,从没有被男人抱着睡过,如今却被齐荀抱着睡了一夜。 安娴也是被知县的喷嚏声吵醒的,醒来后发现手脚发麻,能动的就一双眼珠子,齐荀干脆将头凑上去给她瞧,四目相对,安娴良久才磕磕碰碰地说,“我,我什么时候在你怀里的?” 这祖宗不可能抱了她一个晚上吧。 “平日里贪吃,倒是没白吃。”齐荀没理会她,此时他一身比安娴更酸麻,胳膊腿被她压了大半夜,如今一时半会儿还起不来。 安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齐荀挤兑了,脸色一阵难看,顾不及害臊,便出口顶了回去,“那不都是殿下愿意喂的吗?” 说完又觉得不对了,这话倒把自己说成了一头猪。 安娴知道自个儿的弱点,一旦心里着急,要使嘴上功夫掐,那定是掐不赢的,她还是适合秋后算账,这点她倒是和祖宗一样。 安娴清晨起来,脑子里本就懵,一声殿下叫完,自己没觉得什么,可周围的气氛就太不一样了。 安娴想着如何还击齐荀的那会,只听得外面一阵乒乒砰砰兵器掉落的声音,堂前站了一夜的衙门官差,手劲儿突然就软了,使不上半点力气,不仅如此,膝盖也软了,一排排地摊在地上。 先是官差,后来就只剩下中间的知县与师爷干杵着了,知县的耳朵在听到安娴的声音后,就出现了耳鸣,一直嗡嗡做响,连心神都被扰没了,与师爷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的哀死样,眼前的房子都跟在转圈圈一样,让他摸不清哪是天哪是地。 师爷膝盖着地,整个人软绵绵的,似乎撑不起身子,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头埋在地上,那模样就没打算再抬起来。 旁边的知县算是后知后觉的,所有人都跪完了,他才“扑通”一声就直挺挺的跪在了齐荀身前,“冤......”这么多年听多了冤枉这词儿,关键时候,想同那些人一样,说上一句,可话卡在喉咙口上,如何也吐不出来。 冤枉什么呢,给自己判刑的证词都是自己亲手写下的。 知县额头布了一层冷汗,脸色发白,跪在地上身子抖成了筛子,想着那玉佩明明就是梅花印记,不可能有错啊,怎的就成了殿下。 殿下,还能有谁?二殿下温润如玉,谈吐温和,怎会是周身一股寒霜,知县不敢往那头想,但也不得不想,年前陈国公主嫁入齐国成了齐国太子妃,传言陈国公主容貌倾国,音色更是动人。 如今这声音......软糯婉转,天下有几人能及? “下官有罪。”知县的声音变了样,就差安一双翅膀,飞出这地儿,逃的越远越好,早前收到的消息,太子不是去了陈国了吗?怎的来了这西北边上,他到底多倒霉的运势,才会将太子招来这小庙。 这回,他怕也是保不住了,不但自己保不住,许家怕也......想到此处,知县抖的更加的厉害。 齐荀跟前的暗卫退开,瞧清了外面的变故,安娴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地回头看齐荀,也正巧齐荀在盯着她。 “叫声夫君就那么难?”齐荀身上的酸麻缓了过来,起身搂了安娴的肩头,瞧了底下跪成的一一片人等,轻言细语地说道,“瞧,把人家吓的。” 安娴嘴角抽动,肩头被齐荀捏住,力道不重但也绝对不轻,安娴想说,你如今这态度才吓人。 她就没见过齐荀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过话,想必这回是真的惹到他了,昨儿夜里难为他一个太子坐在屋里陪着一群人守了一夜,觉没睡足,清晨起来,心情肯定只能更糟。 “太子殿下,罪臣有眼不识泰山,所有事情都是罪臣一人所为,不管他人的事,要罚就请太子殿下罚臣一人吧。”知县到了这时,也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脱身,太子离他们这样的人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人人都道山高皇帝远,八成也是说的眼下这般情况,仗着皇帝、太子伸手够不着的地方,谁又不会徇私舞弊。 日子久了,怕的就不是皇帝、太子这样遥不可及之人,而是关乎着自己切身利益,经常见得着的人,许家就是利益的最大东家,知县愿意豁出去一条命为许家陪葬,只求这回的事情不连累许家,不连累到,许家便不会迁怒于他,死他一人,总比死过全家的好。 许家是世代为朝廷效力之人,躲过了这个风口,依旧能独树一帜,谁敢得罪。 知县这抱着必死的态度跪摊在齐荀面前,视死如归的模样倒是符合一位忠心的走狗,然而齐荀并非是个软柿子,这点认识他的人都知道。 许国梁是个什么东西!还需要自己卖给他威风了。 齐荀怒气一上头,脸色如冰,活阎王的虚名也不是白得来的,以往都是用在敌军身上,却不曾想有朝一日,还能对自己的子民下手。 纹云的锦靴走到知县面前,当场用鞋面儿抬起了知县的下巴,眼里的光,就如同一把利剑,盯着知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怎就知道,孤不会抄你九族?” 齐国太子不是个好惹的人,这些话,在吴国人的嘴里听的多了,只不过那会,觉得是荣耀,如今才知道,那话里的含义,不好惹,可他们却偏偏惹上了。 “太子饶命啊,臣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