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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压岁钱。靳楚是从来不参与这种讨论的,前桌的学习委员回过头和我搭话:“何意,年过得怎么样?收了多少压岁钱?”学习委员顾名思义,不一定是学习最好的,但肯定是全班最爱学习的人之一,且一般都对学习好的同学有种莫名其妙的友好或者仇视。前者是崇拜,后者自然就是嫉妒了。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是个眼镜比瓶底儿还厚的男生,个头矮的像棵没发育的豆芽菜,走出去说是初中生也有人信。不过我看他还挺顺眼的,因为他是班上少数不排挤靳楚的人之一。“挺好的,挺多的。”我答道。学习委员乐呵呵的转向靳楚:“靳楚你呢?”靳楚把本子竖起来:挺好的,挺多的。学习委员扶了扶他的小眼镜,呆呆的唔了一声,说:“你们挺心有灵犀的。”我礼尚往来的友好道:“你呢?”他又高兴起来,竹筒倒豆子一般给我们讲了一大堆他回姥姥家过年,姥姥家的鸡啄了狗,狗咬了鸡的事儿。我决定收回我的话,他可能根本意识不到排挤是什么吧。靳楚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时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我一不小心就晃了神,学习委员连叫我三声,我才慢吞吞的反应过来:“啊?”“班长说周末班上聚会,问你来不来呢。”他第四次说。我下意识的看向靳楚。“靳楚也会来的!对吧!”学习委员期待的看向他。他为难的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不想去,可是他更不忍心拒绝另一个人充满期待的眼神。他去哪我就去哪。我说:“我也来。”第4章第四章4.周末的班聚在KTV开了个大包,我们过去的时候七点多,其他人都已经到了。他们看样子已经嗨过一场,房间里的音乐轻柔舒缓,人围着坐成一圈,中间放了个啤酒瓶子,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两个女生正在接吻,旁边还有人倒计时“十九八七……”我们被学习委员高兴的招呼到他旁边坐下,几个男生哦哦哦的起哄,说学委好大的面子。迟钝的学委没听懂,听懂了的靳楚只是微笑,而我在努力抑制住蹭蹭直冒的火气,只冷冷的看着他们不说话。他们自讨了个没趣,就来拉我们一起玩游戏。我觉得他们不怀好意,想找个理由拒绝,可是靳楚拉住了我的衣角。真心话大冒险的规则很简单,酒瓶转到谁谁就得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第一个被转到的人选真心话,第二个就只能大冒险。真心话是上一个被转到的人提,大冒险则是从写好的纸条里抽一张接受相应的惩罚。第三轮的时候就转到了靳楚。那一轮是大冒险,他抽完纸条,被灌了三杯啤酒。第十轮转到我,上一个被抽到的女生红着脸问我:“何意,你有喜欢的人吗?”她的脸红得太厉害,周围注意到的人开始起哄,叫我快点回答。我迟疑半晌,问:“什么样才叫喜欢?”人群静默了片刻,随即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起来。“见不到就想念。”“想吻她。”“想保护她。”“希望他每天都微笑。”……我想了想,诚实道:“有吧。”有人开始吹口哨,有人问什么叫吧,还有人趁乱问是谁是谁,我说:“这是第二个问题了。”玩到一半那个女孩子要上洗手间,一群自诩善解人意的同学把我推出来,让我陪她去。我想直接拒绝,可是看到她忐忑不安红着脸的样子,又觉得于心不忍。洗手间回来的路上她和我说谢谢,我说:“不客气,大家都是同学,应该的。”她脸上血色蓦的褪了大半,半晌才强颜欢笑道:“那也应该说句谢谢。”刚回到包厢门口,就听到里头有人在大声说话:“你发什么火?我就随便问问,我怎么知道他不肯回答?不肯回答不就是默认吗?”我打开门进去,看到学委脸红耳赤的和人对峙着,气愤到话都说不清了:“你……你这是侮辱人!”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方又扔下一个重磅□□:“哪里侮辱人了?不就是问他是不是同性恋吗?不是就直接否认啊,就算哑巴也会摇头的吧?”什么……同性恋?问谁?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学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那人看到我进来,忽然指着我冷笑道:“他和何意成天形影不离的,该不会是喜欢何意吧?真恶心。”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靳楚的脸色在灯光下白得吓人。包厢里一大半人都在看他,剩下一半在看我。我心里一阵冷一阵热,脚下像是生了根,定在门口,一动也不能动。他抬头平静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起身走出了包厢。我从没见过他这样漠然的表情。没有笑,没有恼恨,只是平静,平静到漠然。他目不斜视的走掉了,没有看我,没有看任何人。我想拉住他和他说不是这样的,可是手怎么也抬不起来。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吃惊。大门在我背后合上,众人面面相觑,很快开始窃窃私语。我听到有人说看不出他是个哑巴还是个变态,有人偷偷用同情的目光打量我说我真可怜,还有人说我这是引火烧身自作自受。我在心里大吼大叫,说不是这样的不要再说了你们都错了!可是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也变成了哑巴。我在门口站了半天,直到跟在我身后的女生轻轻推了我一下,担心的问:“你还好吧?”她的脸上带着真挚的担忧,小声的补充了一句:“其实靳楚人挺好的……他不变态的……你别听他们瞎说。”我低声说:“我没事,谢谢你。”很多年后我才明白,每个人长到特定的年纪,都会经历这样一个逐渐成熟的过程。一边在内心认定自己与众不同,又对真正的与众不同感到惊诧怀疑乃至畏惧。讨厌和疏远来源于自身的恐慌,以及某种奇妙的从众心理。但等到过了这个时期,人们又会患上健忘症。也许十年后再会,他们还记得十六岁时的心动,却不会记得自己曾经恶毒的谩骂过一个同龄的少年或是少女。那些恶意仿佛都不曾存在过。除了遭受的那个人,没有人记得。可是你又能说什么呢?就算提起来,也不过得到一句“当初年纪小,不懂事。”作为解释。再多一点,一句敷衍的,过期的对不起。你还能说我不原谅你吗?你已经不是十六岁了。我看了一眼憋红了脸的学委,转身追了出去。“靳楚!”我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