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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事不明。”赵识途道:“但说无妨。”明月珠道:“燕先生的宝贝就是金缕衣,还穿在那小鬼身上——这两件事,你究竟是如何察觉的?”第20章万径人踪灭(二)赵识途得意洋洋道:“并不难察觉。其一是他的行动,他在酒馆挑战上官时,表现得异常大胆,起初我以为他只是不知分寸,但后来发现他并非性情鲁莽之类,想必出手之前,已经有了自保的法子。其二是他的言辞,他对燕兄虽然关切,态度却与李大哥有所不同,屡次失言,皆是出于心焦之故。”明月珠狐疑道:“仅凭这些就能断定?”赵识途道:“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我在村外埋葬死者,望见那白皑皑的雪山尖时,忽然想到一件旧事,是关于前朝的开国皇帝隋文帝的。”明月珠饶有兴致地听着,另外两人也纵马向赵识途围靠过来。只剩下骆欢一个人走在队伍前面,仍旧不回头。他虽不回头,却也不自觉地放慢了步速,把脊梁挺得笔直。赵识途心中暗笑,接着道:“文帝开国之初,为平定外邦五胡,安国抚民,曾于西北之地大动干戈,武林势力也纷纷举兵助驾。文帝统一天下后,便以四件珍稀之宝封赏当时出力最多的四个家族。”明月珠道:“这我知道,文帝此举,旨在以封赏的形式制约武林,巩固朝廷基业,这四个家族得了天子封赏,在江湖上声名鹊起,金刀袁氏便是其中之一。”赵识途道:“不错。”明月珠又道:“可那也是两百余年前的事了,和今日的局面有什么关系。”赵识途道:“当然有关系,因为那四件宝贝中的一件,便是采集高山雪蚕丝织就的宝衣。”明月珠终于露出了讶异之色,问道:“你的意思是,燕先生那件金缕衣,原就是袁家之物?”赵识途点头道:“极有可能。”明月珠道:“可为什么金缕衣会在燕先生手里,贾管家莫非毫不知情?”赵识途挑起下巴,视线投向前方,提声道:“小鬼,我知道你一字不漏的听见了,你项子上的两只耳朵,竖得比你怀里的两只还要高。”走在前面的一人一狗同时打激了个灵,老狗发出连续的汪声,人也抱怨道:“可惜你问我也没用,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等你见到先生,自己问他吧。”赵识途摇头兴叹,心道,若是能立刻见到燕无花,哪里还有这么多麻烦。老狗叫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哑,沙漠里实在太热,火辣的太阳要把人从头到脚蒸个透,狗也难以幸免,老狗的皮毛已经剃得很短,仍旧于事无补。骆欢颠动手臂,好让蜷在臂弯里的家伙打起精神:“我自打进了医馆,第一个找我瞧病的就是你,我花了一天一夜才将你的热病医好,你既然已经多活了两年,就别辜负我的辛劳,继续活下去啊。”老狗浑浊的眼睛迎着日头,呜呜地哼了几声,也不知听没听懂骆欢的话。赵识途却听懂了,听得一字不漏,心道,这小鬼两年前到医馆学徒的时候,年纪才多大,何至于流落江湖。他身边的人,好像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座很大的院子,院子里藏着很多故事。心里的院子再大,也大不过脚下的土地,在荒无人烟的地方,院子之间的距离似乎也拉得更近。赵识途策马快走几步,追上骆欢,偏过头道:“骆少侠,现在我们总归是朋友了,你若有什么难处,我们一定会帮你。”骆欢却偏过头去,连一个斜眼都不给他:“哼,我才不用你帮,若不是为了救人,谁要和你一起走。”赵识途碰了钉子,悻悻地退回来,纳闷道:“为什么每次我把心捧给人家,人家却总是要还我一颗钉子。”明月珠道:“因为你只会自说自话,却不会瞧人脸色。”赵识途道:“难道你比我会瞧?”明月珠道:“那是自然,我瞧过的脸色比恐怕比你吃过的米还要多。”赵识途刚想追问,明月珠却已经走到远处,凑到骆欢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那倔强的少年竟没有躲闪,反而放松肩膀,偏过头回她的话。赵识途转向身后,对上官情道:“他们都不睬我,看来我只能找你聊天了。”上官情抬眼撇他,冷漠道:“少说话,保存体力。”若不是身体里没有多余的水可以挥霍,赵识途真的要哭了。*如此走过了几个时辰,日头迟迟地爬上中天,天光大亮,层叠的云层卷至天际,天与地交界处腾起一层白色雾气,雾气当中隐隐能看到闪动。赵识途指道:“你们看那些影子,像不像城墙。”众人循声望去,果然在天际隐隐辨出城墙的轮廓,墙对侧露出半截的塔尖,残破的屋檐,一并笼在白茫茫的雾气中,像水里的倒影,在热浪中弯扭,时隐时现,看不真切。李大哥道:“昨日我所说的,迷惑旅人的鬼影,便是它们了。”那影子在天边散步着好几处,竟各有所异,时而变得清晰可辨,仿佛就在几里开外,时而又变得浅淡模糊,仿佛隐入白云间。明月珠环视了一圈,啧啧叹道:“塞外楼兰,千城之城,万径之径,原来说的是这样一番光景。”“难道真的有鬼吗……?”骆欢低声念叨,把怀里的老狗抱得更紧,给他喂了几口水。老狗从他的臂弯里探出脑袋,边甩边吠,指向却是一个没有影子的方向。在酷热干燥的大漠中,城影仿佛是安逸宁静的象征,诱人心神,赵识途定睛凝神,调转马头,不理会那些影子,继续往空荡荡的前方走去。走了一阵,果不其然,近处的影子率先淡出视野,就像阳光下的水一样,消失得不留痕迹。与此同时,地貌开始发生变化,沙丘表面羽毛似的勾回变得更深,纵横交错,蜿蜒盘亘,在无垠的大地上铺展开来。赵识途沉吟道:“我们已看过‘千城之城’,这便是‘万径之径’了。”骆欢已被幻影吓得不轻,脸色发白,早就忘了赌气的事,转头问道:“这些深径究竟是什么?”赵识途道:“从形貌来看,是引水用的沟渠。”明月珠驱马来到两人身边,问:“有这么多?”赵识途点头道:“楼兰一度繁荣兴盛,人口众多,生活奢靡,自然要从四面八方引水入城。那时候的大漠远没有现在这般严酷,后来天降惩戒,天象地貌骤变,将水路生生切断,楼兰才沦为荒城。如今就算我们到了那里,迎接我们的也只有鬼魂了。”“鬼魂……”骆欢的脸色更白了,为了掩饰惧意,他独自跑到队伍前方,走了一阵,忽然猛地怔住,毫无征兆地拉紧的缰绳。马儿长嘶一声,赵识途也被惊动,问道:“怎么了?”骆欢颤抖道:“鬼,真的是鬼……”赵识途也看到了前路上的情形。他也难以置信地张大了眼睛,骆欢见到的并不是鬼,是人,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