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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是青的黑的,尽管挑了喜欢的料子去做也使得。我们过去以后,一天里大半天是在自己的屋子里,也无人去规束你穿的是什么衣裳……倒是逢着法事,冲阳道长会带着我们这些俗家弟子一同诵些经文,穿件道袍总归是瞧着齐整些……”
她晓得顾莞是什么样的性子。
最是爱华服、爱热闹。
规矩森严的道观里的生活,再是清净可爱,在她耳朵里也只剩下无趣可憎。
顾莞果然就扁了嘴,道:“娘|亲你听,这样又偏僻、又没意思的地方,我若是去了,说不定回来的时候,连人都不认得了呢,我不要去!”
蒋氏道:“胡闹,人人都要去的,偏你不肯去,是什么道理?”
顾莞不依地顿足道:“怎么就人人都去了?大jiejie就没有去过!大jiejie都可以,我怎么就不可以?”
蒋氏蹙起了眉,片刻才道:“你大jiejie那几年身体不好,不宜出门。”
钟老夫人一直冷眼看着,这时才开口道:“罢了,九枚媳妇,莞姐儿小孩子脾性,一时转不过来,你慢慢地和她说,没有说不通的。”
蒋氏忙起身应是。
钟老夫人不动声色地揉了揉额角,淡淡道:“闹了这半日,我也累了,你们也都回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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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瑟回到房中时,丫鬟、婆子们已经备好了洗澡水。她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又稍用了些点心,才有祝嬷嬷上来回事。
祝嬷嬷是她的乳|母。
虽然她小的时候云弗十分珍爱这个次女,常常亲自哺育她,但祝嬷嬷还是从小看护她长大的老仆,被云弗冷眼看了几年,觉得还算得用,因此留了她做顾瑟房中的掌事嬷嬷。
顾瑟到观中去清修小住,房中的事就由祝嬷嬷cao持。
她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圆圆脸儿,五官端正眉目喜庆,梳了个圆髻,插着两支鎏金的簪子,一对小小的赤金耳珰,一副绞丝银镯子,都是往日顾瑟和云弗赏她的东西,
顾瑟笑着对她招手:“嬷嬷进来了?快给嬷嬷看座。”
祝嬷嬷笑道:“奴婢倒是来的迟了。”却先试过了顾瑟桌上的茶壶、茶盏的温度,才坐下来,道:“姑娘一去两个多月,饮食、休息上可都顺心?”
顾瑟道:“嬷嬷调|教出来的人,岂有不尽心的,再没有人委屈了我。”
两个人契阔了一回,顾瑟问道:“我不在家时,可有人来寻过我?”
祝嬷嬷道:“姑娘刚走时,三姑娘来送过两回东西,头一回是一匣子络子,说是姑娘托了她打的,第二回 是半副绣面,也只说是等姑娘回来就知道了,奴婢都收在了丙一柜子里头。”
顾瑟侧头看了一眼。
闻音会意地下去了。
祝嬷嬷又道:“再后来二房的五姑娘来过一回,说是要找姑娘许给她的一副什么刀具,奴婢哪里晓得姑娘有过什么刀具,只能请五姑娘先回去了,实在是失礼,还请姑娘责罚。”
她笑容温和,显然并没有真的觉得顾瑟会因此责罚她。
顾瑟也只是笑吟吟地道:“不妨事。”
祝嬷嬷想了一回,续道:“再则就是老夫人、夫人屋里的赏赐,都在乙三柜里,单子是知云写的,也都收在账匣里头。这两个月姑娘虽则不在家,屋里的规矩一应仍是同姑娘在家时一样的。又有夫人的人看顾,就是三、四等的洒扫丫鬟们,也都没有懈怠的。”
顾瑟房中如今是闻藤、闻音两个一等丫头,知云、知雪两个二等丫头,另有杏蕊、梨蕊等四个三等,招儿、袖儿等四个四等,是因为她还附云弗而住,没有单独开院的缘故,比着规矩砍了一半的人手。
她点点头,道:“祝嬷嬷辛苦了,等下给屋里的丫头们再发一个月的月钱。”
祝嬷嬷“哎哟”一声站起来,十分欢喜地福身道:“我先替屋子里这些皮猴儿们谢谢姑娘了。”
她又道:“说起来还有一件事,因上个月底,梨蕊的娘病了,她请了假出去看顾她老娘,这会子还没有销假回来,奴婢自作主张,暂时提了个四等递进来补缺。”
顾瑟道:“我记得梨蕊还有个哥哥的?”
祝嬷嬷道:“姑娘记得极准,她哥哥原也在咱们大房听用,上回二少爷回来,调了他哥哥去服侍笔墨,如今可不是跟着二少爷在书院里头。”
顾瑟道:“既如此,嬷嬷取五两银子代我去探望梨蕊的娘,叫梨蕊只管好好照顾,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都使得。”
祝嬷嬷念了声佛,又感叹道:“姑娘这样宽厚又体恤的主子,天底下都难找第二个的。”
顾瑟微微弯了弯唇角,却没有说话。
弟弟顾璟的早夭,是她梦里最深最深的痛楚之一。
无论怎样,她都要弟弟好好地、健健康康地活下来。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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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两个说了一回话,闻音取来了顾苒留下的东西。
一个匣子里头果然是各色络子,常见的方胜纹、如意纹、宝相纹、梅花纹,还有些顾苒自己编出来的花样,颜色从牙白到大红,看得出十分的用心。
顾瑟认真捡了一遍,先挑了两条出来,就络上了自己的扇坠子和腰间挂的噤步。
另一个盒子里是绣了半扇的海棠——这原是她和顾苒有一回闲话的时候,说起她将要开院独居,想要在院子里种一棵海棠树,才话赶话地约好了要共绣一副大幅的海棠插屏。
顾瑟也没有想到顾苒竟真的绣了。
顾苒是个温柔缄默的女孩子,只是蒋氏不喜欢庶女,二叔顾九枚和二婶感情又十分亲密,顾苒在嫡母房里长大,地位实在尴尬,养得性情细致又敏感。但她们姐妹几个里头,论画技,论女红,都是顾苒第一出挑。
顾瑟与她相处一向不错,像这样一人半幅地合绣作品的游戏,姐妹两个也做过不止一回。
她把那半副绣品细细地琢磨了一回,才叫闻音“先收起来,回来再看”,又看了看屋角自鸣钟上的时辰,道:“替我更衣,我要去祖母房里陪她用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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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一场凉,虽然时日还没有到中秋,但皇太后白氏有了春秋,寿康宫里倒是先用上了炭。
只是到底秋老虎还在,一时用着炭,又恐有些上火。当今天子是个孝子,太医对寿康宫也不敢怠慢,一日两次地来请平安脉。
白太后就对贴身的女官黄晚琼道:“这些太医也是够不容易的,哀家原本就没什么大事,偏偏一天两三趟地来回跑,还要绞尽脑汁地开些太平方儿,应付哀家和皇帝。”
黄晚琼道:“叫他们每天精心些来看着,陛下心里头也放心些,若能教您晚上睡个好觉,就都值了。”
白太后笑着摇了摇头。
黄晚琼就借机劝道:“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