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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当时说,若一年后他没有回来,便让池南音把这粒药服下去。 服下去,就会彻底忘了他。 阿雾一屁股坐在书上,两只爪爪托着腮,愁得松仁都吃不下了。 众人想尽了办法要哄池南音开心,拖着她出门散心,还给她扎了条小船停在游廊下的河道里,河道里开满了睡莲,一小朵一小朵地卧在水间。 很像阴春池的那一池荷花。 但她再也没笑过了。 已记不清是哪个日子了,只知道那天街上很热闹,喧哗的吵闹声飞过了红墙,池南音听得心烦,倚在蓝楹树下的藤椅里,她有一下没一下摇着团扇扑流萤。 流萤一闪一闪地微光很像天上的星星眨眼,池南音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晏沉渊带她出去看江河湖海,名山大川,在一处幽静的森林里,他们也看到了好多好多的流萤。 好像全世界的流萤都聚在那里,微光闪耀,恍若仙境。 她高兴得扑进流萤里,回头冲晏沉渊大喊着:“国师你看啊,好好看。” 那时的晏沉渊还坐在轮椅里呢,他抬了抬佛钏,所有的流萤都围着自己起舞,鬓发间,裙摆处,指尖上,都落着颤颤巍巍的小流萤。 那时候,她觉得她这个国师美姬本姬,更像仙女本仙。 此刻这三三两两只的小流萤,实难跟当年相比。 大抵都如此,若是见过了世间最璀璨,怎能敌得了此刻最寂寥? 他何苦要给自己看尽这人间至盛大的美好? 忽然有人拘了那三三两两的流萤在掌中,又在池南音眼前摊开手心,看几只流萤盈盈而飞。 池南音看着这人熟悉的眉眼,如九天谪仙,她轻轻地笑着说:“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 “我又可以做一个好梦了。” “有梦到过这个吗?” 满树蓝楹花摇落,扑簌簌如下了一场花雨。 池南音她终于成功地睡到了国师巴扎嘿! ——我不能写过程,写了会死,谢谢—— 池南音一觉睡醒,看了看旁边躺着的这个人,嗯,是狗日的晏沉渊没错,但他没穿衣服,胸肌不错,腹肌也不错,跟自己想象的简直一毛一样。 再看看自己,嘿,同样未着寸i缕。 那么,眼下这个情况,昨天晚上应该不是做梦。 但她好气啊! 她昨天晚上以为是做梦,根本没用心好好感受,这就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味儿是什么还没尝到,果子已经没了。 晏沉渊睁眼看着小姑娘又气又红的小脸,目光下移,还看到她肩上浅浅绯色的吻痕。 饶是他已经很小心,但她肌肤实在娇嫩,稍稍用力都能留下痕迹。 “你回来了?”池南音哑着声音问。 “你昨日已经问过了,是的,我回来了。”晏沉渊笑着说。 “你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啊?” “我该怎么说?先给你写封信,还是先给你托个梦?” “可是……可是……”池南音抱了抱被子,想把自己和晏沉渊隔开。 可是这事儿,怎么这么荒谬呢? 这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传说中的会疼呢? 传说中的羞答答呢? 传说中的各种旖旎缠绵呢? 这都啥啊! 晏沉渊又想笑了,拉开被子,拢着她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无妨,我们来日方长。” 但池南音还是有种不真实感,她用力地往晏沉渊怀里贴了贴,又抬手摸摸他的脸,再看看他锁骨处的小痣,最后还悄悄地掐了自己一把。 嗯,疼。 不是梦。 她忽然就哭了。 哭得好伤心,好大声,好委屈。 对于池南音反射弧长这事儿,晏沉渊早就知道,她在自己离开的前半年都不知道思念的苦,后半年才回过味儿来,难受得不能成活。 如今只是晚了一个晚上反应过来自己是真人,已是相当不易了。 晏沉渊吻干她脸上的泪痕,啄了下她鼻尖:“我很想你。” 池南音抽抽答答:“我也很想你,想得不得了,想得快疯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留了一念在玉骨珠里,知道她用玉骨珠杀过一次人,却没有惊慌害怕哭着找人帮忙,那时他心如刀绞,他不要他的小姑娘坚强到这般地步,小姑娘就该软绵绵,可爱娇憨,爱笑爱哭。 知道她因为旁人说了自己一句不好的话,气得让展危当街痛殴口不择言之人,跟她以前能忍则忍,轻易不惹是生非的性子相去甚远,她是在护着自己,他感慨万分。 还知道她日复一日地消沉,思念如毒将她折磨得近乎发疯。 而这些知道,是他在祀岳渊下强忍着锻骨淬血之苦活下来的动力。 他必须要活下去,活着去找回他的小姑娘,他不能放任她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一如当年的自己。 一年,整整一年,他在祀岳渊下,与万千白骨为邻,未有一刻好受过。 他终于炼化了魂契,破开了诅咒,活着走出了祀岳渊。 活着走到了她眼前。 看到她的第一眼,好像觉得,这一年来受的苦,都不叫苦,叫甘之如饴。 池南音扑在他怀里嗷嗷大哭哭了个够,晏沉渊就一直轻轻地抚着她光洁的后背,眼角却也不由自主地有些湿润。 她哭得可太叫人心疼了。 “你,你不会死了,对吗?”池南音抬着一双哭得红通通的眼睛问他。 “不会。” “那,我会死吗?”不是说怀了晏家血脉的女人都得死么? 晏沉渊忍不住笑:“不会。” 池南音点点头:“那就好。”又抬眼看他:“那你还当国师吗?” “不当了。” “我们的孩子也不会当国师,是吗?” “是。” “我们会有孩子吗?我姐的孩子好可爱啊,我也想要。” “你想要几个?” “不要太多,太多了会吵,一个,一个就够了,最好是个女孩儿。” “好,我们生个女儿。” “现在就生吧?” “……” “我的人之初体验太糟糕了,什么都没有体验到!” “昨天晚上在耳边叫我相公的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好羞耻!” …… 一年后的大乾,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宫中的皇后娘娘生了个皇子,是为皇长子,听说陛下有立储之意。 苏城城西的那位传奇小娘子,嫁给了一个来历不明,但模样堪比仙人的男子,听说那男子喜着月色长衫。 未过太长时日,小娘子又得了个小闺女,小闺女生得如个玉娃娃,甜甜软软,小名阿楹。 有一只白色的仓鼠天天守着这玉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