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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维。钱教授欣然同意,但他说他只能保证让柳凌和王正维见上一面,不保证见面的结果。钱教授说,王正维因为自己才华横溢又严于律己,从小到大学业都十分优秀,所以对身边的人要求也很高。王正维特别看不上带职进修的,一直认为这部分人都是在该学习的年纪吃喝玩乐混日子,等进入社会发现混不下去了,就想走捷径混文凭往脸上贴金,是标准的社会蛀虫,社会上很多事都是被这种爱好投机钻营的人给搞坏的。钱教授的话对柳凌影响不大,他原来就知道自己没什么希望,他只是想尽力,不让自己以后后悔。所以考试后的每一天,柳凌都在和自己心里的那个坎儿在搏斗。这天晚上十点多,柳凌刚给小萱把完尿把他放进被窝儿里,就听到柳侠在窗外喊:“五哥,钱教授电话。”柳凌披上棉袄跑了出来。钱教授说,他今天晚上参加一个朋友的二婚酒宴,和王正维正好碰上,两个人单独谈了一会儿,刚刚分开,他和王正维说了柳凌的事,王正维让柳凌明天中午十二点半去他的律师事务所,他趁着吃饭时间见见柳凌。方下电话,柳凌苦笑了一下。在成绩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就同意见自己,王正维显然是打算敷衍一下,成全了钱教授的面子,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还真是把爸爸当社会渣滓了阿,”柳凌抚摸着小萱的小胖脸自言自语:“你以后可不能像爸爸这样,要直接考个最好的大学,一路读到博士。”小萱吧咂吧咂嘴,翻了个身,睡成一只大青蛙状。第二天中午,柳凌开着车,十一点钟出发,提前五十分钟来到了王正维律师事务所的外面。十二点二十八分,他推开了事务所的大门。王正维坐在由文件堆成的丛林中接见了他。“柳凌?”“是。”“自己找地方坐。”“谢谢!”“听钱之兰说,你当了十二年兵,在部队考的大学?”“是。”“离异,有个五岁的儿子?”“对。”“为什么当年没有直接考大学?”“……?哦,考了,没考上。”“差多少分?复读了几年?”“差四十二分,没有复读。”屋子里全部三个人都看着柳凌。王正维终于从盒饭上抬起了头:“差多少?”“四十二分。”“…………”王正维不能置信,“你们学校你那一届最高考分是多少?”“我就是。我是我们学校从恢复高考算起,到改成职业高中之前,九届参加过高考的考生考到过的最高分。”“也就是说,在你之前,你们那个地方没有一个考上大学的。”“我最小的弟弟和我同一年考上了大学,不过,他是应届毕业生,从我们县城的高中考上的。”“这么说,你没有你弟弟努力。”“我弟弟聪明又刻苦,他在大学的四年一直拿最高奖学金。”“你弟弟哪所大学?”“江城测绘大学。”“比你的学校好。”“是,他的成绩其实能上更好的学校。”王正维重新嚼起米饭看着柳凌,看了有半分钟,侧头对旁边一个戴着大酒瓶底眼镜的男生说:“给他拿一份表格。”那个男生递给柳凌一张表格,一只钢笔。柳凌看了一眼:王正维律师事务所个人履历表。王正维把吃了一半的饭盒推到一边,拿起一摞文件:“把表填写一下,如实填写,一个字的水分都不要有。”柳凌花五分钟填完了表格,双手送到王正维面前。王正维看了一遍,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纸片放在桌子上:“笔试成绩过了给我打电话,没过就把名片烧了。”柳凌拿过名片:“谢谢。”“现在有事吗?”“没有。”“小贾,你那一大堆卷不是没时间订吗?教他一下,让他帮你订。”柳凌晚上九点才到家,他买了一只烤鸭,庆祝自己有了百分之五十的希望。柳侠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老了。因为他小的时候,最经常问孙嫦娥的一个问题就是:“还有多少天过年呀?”孙嫦娥几乎每次的回答都是:“孩儿,这才过了年几天呀,你就又想过年了?”柳侠会接着说:“我觉得都过了可多可多天了呀!妈,一年咋这么长咧?咋还不该过年咧?要是天天都过年该多美。”孙嫦娥说:“这是因为你老小,总觉得一年可长可长,等你长大,自己当家了,你就会觉得,日子咋过哩这么快咧,咋觉得才过完年没几天,就又该过年了咧?等你再长大点,老了,你就会觉得,咋觉得跟夜儿个才过了年样,这可就又该过年了咧?”柳侠现在的感觉,就和孙嫦娥说的差不多。他觉得去年在租来的小屋里过年的情形好像就是昨天的事,今年的年货就已经堆满了大街小巷。现在,隔着车窗玻璃,看着在人山人海里驮着小萱慢慢往这边走的柳凌,他又出现了同样的想法,去年这个时候,五哥也经常这样驮着小萱出去买零嘴。柳侠感觉有点堵心,就这么就老了?这没事就开始回忆从前了?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悲伤,一只胖得跟小猪一样的小狗猛地出现在脸前:“乖孩儿,喊爹,就说,爹,你行行好呗,叫爸爸俺俩下去耍会儿呗。”猫儿穿得跟个球似的,脑袋枕在柳侠的腿上装神弄鬼。柳小猪天真地歪着头,对着柳侠哼哼唧。柳侠好不容易才出现一次的深沉情怀一下子就飞了个无影无踪,他指着柳小猪的脑门儿严肃地说:“柳小猪你给我听着,第一,再敢乱喊一回,屁股打八瓣;第二、这么多人你往外跑,你是想再感冒一回,吓死小叔吗?”猫儿收回柳小猪,据理力争:“第一,柳小猪没乱喊,你成天喂它,不是它爹是啥?第二,上回那纯属意外,我就是受了点凉,鼻子有点堵,三十七度多一点根本就不算发烧,所以那根本就不算感冒。”柳侠义正言辞地反驳:“第一、辈分不能乱,我要是他爹,你就得是他哥,以后不准再叫它喊你爸爸,再喊就打屁股;第二,医生说是感冒,那就是感冒,再敢犟嘴,以后连门都不准出,天天就坐被窝儿里养着,反正现在屋里也有厕所。”猫儿把腿翘在前面椅背上踢腾:“真是法西斯,一点都不讲理,我现在病都好了,还不叫出去耍,我都快成笼子里哩金丝鸟了。”柳侠把快滑落的毛毯帮他拉上来盖好:“你哪儿像金丝鸟?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