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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冷静地说:“王妃是不是随家遗孤这都是次要的,关键还在于那则预言。陛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哪怕错杀,他也不会漏杀。” 这才是真正的可怕之处。 林木森分外不解,“梁远道已死,本王想不通究竟谁还会知晓王妃的身份。” 穆迟:“等会儿殿下进宫,见到谁那便是谁。” 马车在宫门口被守门的侍卫拦下。其中一个侍卫悄声告诉林木森:“赵公公让小的转告殿下,您直接去含元殿,太后娘娘随后就到。” 男人闻言低声说:“你回去转告赵公公,今日之事本王记下了,他日定当报答。” 这个时候没有比去找太后更有效了。他当时的第一个想法也是先派人去请太后。陛下可能不听任何人的话,但总归还是要给太后三分薄面。 不过他现在派人去请太后明显是晚了。就怕解不了燃眉之急。好在赵公公及时为自己行了方便。 穆迟:“赵公公是个聪明人,太子已倒,所有皇子中最有实力继承皇位的人只有殿下您了。他将眼下的局势看得很清。” 林木森说:“这宫里的人哪个都是人精,惯会见风使舵。” 几人很快便到了含元殿。 站在大殿外的台阶上,晋王殿下吩咐道:“军师和松露在外面等着,如果半个时辰以后本王还没出来,你们就让母妃和舅父舅母进去。” 穆迟作揖,“殿下放心进去,微臣就侯在外面。” 男人狂奔爬上台阶。双腿像是被灌了沉甸甸的铅块,每跑一步都显得格外的沉重。 焦灼,担忧,恐惧,更有懊悔。如果他今日不去打马球赛,他就可能陪她一起进宫。她也不至于会这般无助。 他不敢想象她究竟会遇到什么。父皇离开自私冷血。她肯定会承受巨大的压力和折辱。父皇甚至会对她用刑。 在皇权面前,她手无寸铁,就好比那待宰的羔羊,全然无力反抗。 天色阴郁得更加厉害了。冷风席卷而来,吹得男人宽大的衣袍猎猎作响。 含元殿一红九九八十一级台阶,他大步跑上去整个人近乎虚脱。 他咬紧牙关,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冷静,只有保持足够的冷静,他才可以正常思考,才能从容面对当下的困境,从而想出应对之策,解救叶世歆。 他稳住心绪,控制好气息。他长舒一口气,挺.直脊背,站如料峭青松。 含元殿外守门的侍卫拦住林木森,“请恕奴才无礼,陛下一早便吩咐过,未经通传,谁都不能进去。” 男人身形高大,气势逼人,音色沉冷无波,“本王就站在这里,等你们进去通传。” 侍卫不敢开罪他,忙低头说:“殿下稍侯,奴才这就进去通传。” 侍卫扔下话便匆匆忙忙跑进殿内。一瞬功夫以后又出来。 侍卫将殿门敞开,恭顺地说:“陛下请殿下进去。” 男人抬手理了理袖口,将腰带上悬挂的那枚玉佩摆正,抬步迈进去。 殿内看上去一派祥和,没有任何不对劲儿。所有人都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林木森快速地扫了两眼,陛下坐在御前,左侧坐着太后和叶世歆,谢太医俯身站在一旁,药箱搁在一旁。钦天监监正苏明朗则跪在地上,额头上冷汗直冒。 他顿时心知肚明。 他还真是低估了苏烟倪那个女人,几次三番与他为敌,触及他底线。那么这一次他便不会再留她。 林木森掀起衣袍跪在地上,“儿臣给父皇和皇祖母请安。” 太后娘娘笑呵呵地说:“哀家和你父皇正聊起你呢!” 他故作不满,“皇祖母也真是的,动不动就派人让歆儿入宫,这次把我吓了一大跳。” 太后:“森儿,这次你可就冤枉了。是你父皇宣歆儿进宫的,说是有笑话让歆儿听听。” “哦?”林木森看向陛下,“父皇,是什么笑话?森儿也想听听。” 皇帝神色凛冽,直指跪在地上的苏明朗,“苏明朗你自己说。” “微臣听信谗言,请陛下责罚。”苏明朗声音颤抖,说话都不利索了。 林木森:“什么谗言?” 皇帝指着苏明朗,气愤地说:“身为钦天监监正竟然听信谗言,污蔑晋王妃是随家遗孤,还胆敢拿一则破预言来忽悠朕。越说越离谱,说什么晋王妃是麒麟子,她身上流的麒麟血能解百毒。朕让太医一验,纯属子虚乌有。” “果然是个天大的笑话。”林木森双眸微眯,眼里寒光乍现,神色凛冽,“诬陷王妃可是大罪,苏大人难不成是想掉脑袋?” 苏明朗将脑袋重重磕在地上,老泪纵横,“微臣罪该万死。” “你确实该死。不仅诬陷王妃,还蒙蔽圣听,你死不足惜。” 皇帝暗中观察林木森的反应,气息徐徐,“苏明朗诬陷皇族,蛊惑圣听,革职查办。来人,带下去吧!” 侍卫将苏明朗押了下去。 皇帝沉声道:“既是误会弄清楚了就好了。朕和皇祖母还有话说,你们跪安吧。” 叶世歆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一双腿都软了,虚浮无力。 晋王殿下及时扶住她,压低声音安抚道:“别怕,都过去了!” 她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哽咽地嗯了一声。 短短的两个时辰,起起伏伏,历经生死。她不得不在心底感叹一句,活着真好。 两人慢腾腾地走出了含元殿。 皇帝见两个年轻人的背影消失,这才慢腾腾地收回目光。 他看向太后,“母后,她就是双宜的孩子是不是?” 太后掀了掀眼皮,冷冷地说:“陛下,十八年前随家老宅的那场火烧得还不够旺么?午夜梦回,不知双宜有没有入过陛下的梦?” 一针见血,干脆直接。 皇帝闻言脸色巨变,瞬间僵在原地。 这么多年来,双宜行刑前的那一幕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抱着孩子跪在地上,一只手死死拽住他的衣角,苦苦祈求,求他放过她的孩子。 而他不发一言,最终冷漠地掰开了她的手,松开衣角,大踏步离开了天牢。 她最后那个绝望的眼神,心如死灰。他永远都忘不了。 太后蓦地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陛下,你曾经也喜欢过双宜不是吗?” *** 天色持续阴郁,云团越积越多。可雨却迟迟下不下来。 站在台阶上,叶世歆深深吸了一口气。 活着真好! 她朝谢太医郑重其事地道谢:“谢太医,今日大恩,没齿难忘,他日定当回报。” 谢太医忙行礼,“王妃言重了。我谢氏一族承蒙晋王殿下关照,才有今日荣耀。今日之事不过就是举手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