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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笨,时间久了,敖棠自然就养成了副怕老师的性子,也着实害怕被谁管着,束缚着。“你放心,只要你别惹我,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其实吴秦很少打自家师弟师妹的,顶多气急了举高扇子吓唬吓唬他们,对敖棠也是一样。“你阿娘既然将你托付于我,我自然是要担起保护你的责任的。”敖棠的爪子摩挲在那缕发丝上,笑道:“那恩公打算如何保护我呢?”吴秦翻书的手一时停住,没去回他的话。如何保护他?无非就是衣食起居照料着,别让他饿着,困着,冻着,淋着,还有甚么?吴秦眨眼,一时还真想不出来。“其实我在山上的时候还担心恩公你不肯答应我阿娘呢。”将那缕发丝放下,敖棠轻轻去触碰吴秦露在外的后背,就在快触及衣料那一刻定住,照旧甜甜笑道,“我还以为恩公也讨厌我,谁叫我给你带来了那么多麻烦。”不知怎的,吴秦只感觉后背这块麻麻酥酥地弄得他很不舒服,他下意识伸手去挠,一下便抓住了敖棠的爪子。吴秦侧身去看时,目光正好对上跪在榻前的敖棠。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的打量这条小龙,吴秦发觉这小子的眼眸不是一般儿的大,回想起前几日他仓惶从竹帘里滚出来的情景,就觉得好笑,明明都是这么大的一条龙了,却总还做些小孩的勾当,言行举止中总带着些稚气和顽皮,这让吴秦这么个活了万年的老神仙感到很新鲜。他的暖烟榭寂寞了万年,没想到还能有朝一日迎来这么蓬勃的气息。是啊,求仙问道的这条路,真的太清冷,太孤寂了。吴秦松开他冰凉的爪子,无声将其端详。他心中一直存着的一个疑问,那就是真的是面前这条龙当年将自己救下的么?那他又为甚么要救自己呢?吴秦如何也想不明白,还是说他当真只是过路,不忍心看自己就这么死去,才搭手相救?敖棠盯着吴秦眼角下那颗泪痣,是越看越欢喜,恰巧暖烟榭里的氛围如此融洽,他清清嗓子,柔声问道:“既然我惹了这么多麻烦,恩公也不计较,反倒留我住下,那么……那么恩公喜欢我吗?”“我不喜欢。”在敖棠满脸的期待中,吴秦说完便转身又睡了下去。只剩得这一屋子的尴尬气氛,和呆呆跪在榻前的敖棠。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我家小龙~哭唧唧☆、第十回携手并肩下凡间在暖烟榭里睡至午间,敖棠又爬上来,将腿敲在吴秦身上流着口水,吴秦索性穿戴整齐将竹塌子让给他睡算了,自己掀开帘子,先是望向正南的红日,再打量着被吊在树上的银童子,随口问道:“喂,叫甚么名儿啊。”仙童朝天翻了个大白眼,一副宁死不屈英勇就义的模样。吴秦拿他没办法,只好念了诀将他从树上放下,再将那根绑他的绳儿收回,又宽慰起他来:“原先我也不想捆你,可你们家这金童儿说话太难听,我虽说比不上你们家祖师爷有头有脸,可好歹在终南山也修了这么些年的仙,我说这话你可懂?”那仙童从地上爬起,甩两下袖子哼道:“懂,像您这种有头有脸的神仙,就该当主子似儿的给供着,哄着,陪着,敬着,不然翻起脸来不给好果子吃,谁叫您法力无边神通广大呢。”吴秦“嘿”一声举起手里扇子,敢情这一代晚辈脾气都这么倔,给点台阶下就蹬鼻上脸的不识好歹,还懂不懂尊老爱幼的理儿了,待会儿太上老君过来可要好好同他掰扯掰扯。“你这倒霉孩子,都说的些甚么话这是。”吴秦转念一想,又问他道,“难不成敖棠真闯下什么大祸来了?不就踢翻个药炉子么,你们家那么多丹药,至于这番斤斤计较?”说起敖棠闯下的祸,那银童子面上登时倨傲起来,双手叉在腰间继续哼道:“要是寻常丹药我家师也就不同他计较了,古往今来药也有炼不成的时候,可那八卦炉中放着的是我家师苦守七七四十九天的九转金丹,是用来给下头凡人渡仙劫用的,我家师念那凡人生前诚心供他的石像字画,这才去东王公那儿讨来个籍户,打算让他吃了金丹就飞天列仙班的。”吴秦哑然,原来还有这么个成仙的好办法,他当时怎么就没能想到呢。思索间,又听得那银童子道:“现在可好,那凡人没吃得上金丹,可大限将至,日后若是去了冥府,永世轮回,我们家师可就要不着人了。”“那就别要了。”吴秦劝道,那银童子一个眼神横过去,弄得吴秦也心虚,忙添了句,“那除却这吃金丹,可还有甚么法子助那凡人渡劫?”“有啊。”银童儿不假思索道,“待那凡人死后,去阴间将他的魂儿给勾出来,再将那司命簿里的姓名给划去,到东王公那儿拜一拜,也能成仙。”扇子一下下敲在吴秦手心,他不得不喟叹这仙童的脑力,这么好的办法他为何不早点相告呢。身后竹帘儿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吴秦掀开帘子朝里探看时,竹塌上不见敖棠半点踪影,但见得那扇窗户儿被支开,露出一角水色来。待他转身,听得“怦咚”一声,那银童子应声倒下,却不知敖棠是甚么时候溜童子身后,手举巨石对准仙童的后脑勺砸下去。“恩公,解决了,赶快上绳子!”敖棠拍拍两爪,得意道。这厢吴秦差点一个趔趄跌倒,忙又起身将那童子横抱,一边急道:“醒醒,你可知道你家师要渡的那个凡人,姓甚么叫甚么住在何处?”就着最后一口气,银童儿气喘喘道:“我见过他……他说他……”“说什么?”吴秦一掌顶住他背,是打算传口仙气给他的。“他是京城里的侯爷,叫,叫……尤卿。”话毕,童子闭眼,恁得吴秦再怎么喊也没用。吴秦叹声,看了看身后的一脸无辜的敖棠,登时觉得自己老了几十岁。“走吧,趁着太上老君还没杀过来。”他一把掳过敖棠身子,轻飘飘离地而起。“恩公,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一头雾水得敖棠,方才起床,在屋内就着竹帘儿的一道细缝瞧清了站那儿的银童子,赶忙从后屋的窗户逃出去又补上一石头。“下凡,历劫。”吴秦的声音像一道渺茫沧远的钟声入了敖棠的耳,眼看自己的爪子正搭在吴秦手心里,他高兴地咧开嘴,心里乐开了花。自打吴秦成了大罗神仙,就再也没回人间去过。他时不时会想,凡人之所以畏惧死亡乞求长生不老,或许只是想延续那样一种生活状态。是帝王放不下江山,是王侯放不下权势,是富贵放不下金银,是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