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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劳你多些体谅。” 付娘子木然地又点了下头。 付老娘昏厥不醒,付家不敢惊动,仍将事瞒着,付老爹看儿子说话有中气,面色红润,挥手让付和生噤声,口内只嚷着要访名医。 付和生看老父这等模样,实在痛心,他本就拿十多日的生气换得这片刻的神醒,心绪一起伏,喉头腥甜,一口血吐出来,脸上潮红刹那褪得一干二净,眼翻气短,屋中顿乱作一团。老郎中忙拨开众人,挤到榻前,诊了诊脉,道:“不中用了,你们为他净净身,换身好衣裳吧。” 付老父跌足大哭,有如稚童,倒是付娘子将泪一擦,开始指使仆役里里外外cao持。家中一死一平一伤,付老父腿脚伤虽不重,却是半点用处也无,只知在那大声哭嚎,医要请,丧要报,又有灵堂布置,守灵待客……千头万绪,令人无从下手。 江石付和生身死,与付娘子言语一声,沈家相助良多,岂有不上门之理,他是外来客,付家亲戚全不相识,便领了去沈家的差使。 付家忙乱,家中连丧服都不曾置下,付娘子换了身白衣,道:“侄儿记得与沈家言语欠银之事,丧治过后,定会奉还。” 江石皱眉,道:“伯母,沈家高义,哪里会在这当口记挂欠银,这般红口白牙说还银,倒似小人之举。” 谁知付娘子竟也难得执拗,道:“进出的账目,还是理清为好。” 江石本想多劝几句,付娘子却似不愿多听,也只得住口,前去沈家报丧。 第109章 人情厚薄 沈家巷青石铺就,两旁厚厚的院,入夏繁花正茂,万紫千红从墙头探出,沉沉甸甸,引得蝶蜂齐舞。 江石微眯了眯眼,这几日混乱忙碌,不知今夕何夕,站在这巷中,才知夏暑。 沈家的门子看到他,先行招呼,笑道:“江小郎君。”低头见他腰间的一截麻绳,收了笑,迟疑问道,“这是?” 江石道:“阿伯勿惊,我来是替付家报丧,付家主没了,沈家主与付家有援手的恩情,付娘子便托我报信。” 付家事整个桃溪都有耳闻,何况沈家这般灵通,门子拍腿叹道:“竟是这般快,这接二连三的祸事,付家怕正忙乱。” 江石苦笑,道:“正是,乱作一团。”能理事的只有一个付娘子,等付家那帮子族亲得了消息,也不知上门后会添乱还是帮忙。 沈家管事匆匆过来,江石拿眼看去,有些发愣,管事身后露出一片衣角,青布薄衣,风一吹,飘飘拂拂,青嫩的叶子般在那翻飞,再定睛一看,衣角的主人探出头,冲他轻轻一笑。 江石大喜过望,忙上前几步:“萁娘。” 阿萁月余没见江石,乍然见他,心里无限欢喜,看了看江石,左看右看都觉江阿兄好似瘦了黑了又高了,当下心疼道:“阿兄老了好些。” 江石抚向她鬓边的手,转了向,屈指在她额间轻弹一记,道:“胡说,我这般是年老,阿爹那样得算什么?” 阿萁笑道:“伯父那样算正当年。” 江石笑看着她:“那我便算风华正茂。”他放柔声,问道,“小二娘怎会在这?” 阿萁情不自禁掂起脚,伸手摘掉他发间的小片落叶,道:“是沈娘子遣人接我来的。” 江石心下大感沈娘子体贴,有情人许久未见,不知多少心事蜜语要诉说,还要开口,就见沈管事摸着胡子,挤着眉眼,看得大为有趣,江石老厚的脸皮也不由有些发红,肃整面容一本正经道:“管事,家主与娘子可在家中?我冒然上门,为付家报丧送信。” 沈管事点头:“郎主与娘子在家呢。” 江石与阿萁几次来沈家,都不曾见到沈娘子的阿爹,当年沈娘子携父择夫,在桃溪也算一桩美谈。她娘家姓何,其父是个落第秀才,虽有些迂腐,却是个积德之人,如今女儿女婿孝顺,一对外孙男女讨喜,居移气养移体,何老秀才虽上了年纪,却是清隽温和,颇有出尘之气。 江石与阿萁撞见他时,他正牵着鳐鳐,笑着为外孙女儿伸手撷下院角的一朵圆灯笼似的红花:“鳐鳐早间可有好好听阿娘的话?” 鳐鳐立马应声道:“阿公,鳐鳐最听话了,阿息不听话。” 何老秀才轻笑:“诶,阿息是你兄长,要叫阿兄,怎能直呼小名?” 鳐鳐嬉笑道:“阿兄不吃饭,要吃rou饼,他不听话,阿公骂他。” 何老秀才笑着道:“你阿兄去了你叔父那,学得那边的吃法,不惯吃粥饭,早晚都吃面饼。” 鳐鳐幽幽地叹口气:“阿兄真不听话。” 何老秀才被外孙女儿勾得大笑出声,附和道:“对对,你阿兄不听话。” 沈管事上前恭敬地一礼:“老太公。” 何老秀才一摆手,看了江石与阿萁一眼,笑问她道:“这是哪家的小后生,生得俊俏?” 阿萁上前,笑道:“老太公,这是我同村的阿兄,姓江,他在京中返家时在船上结识了付家,这几日帮着付家料理一些杂事。” 何老秀轻抚长须,眼中笑意又深了几分,道:“原是同村阿兄啊。” 江石纳罕不已,小二娘几时来的沈家,怎得好似一夕间就与沈家上下这般亲近相熟,他跨前一步冲着何老秀才揖一礼:“小子江石见过老太公。”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何老秀才连忙拦了一把,又摸摸身上荷囊,有些无措,道,“我不知有客至,倒疏忽了。”吩咐身后老仆,让他记得补上见礼。 江石与阿萁正要推拒,沈管事道:“小郎君与小娘子不必客气,我家老太公喜爱后生晚辈,何以拂了他老人家一番美意。” 何老秀才抚须:“正是如此。”又与沈家事道,“江小郎有事,倒在我这耽搁了,你快了领他去见大郎。” 沈拓与沈娘子似是早早知道江石要来,他们身边还侯着一个身量颇高,犹见稚嫩的少年郎君,沈拓随意一指,与江石道:“这是小儿沈越翎,你唤他阿息便是。”又吩咐少年叫江石阿兄。 沈越翎看着不大,行事倒大方,叫了江石一声阿兄,侯在沈娘子身后不再多言多语。 沈拓看到江石腰际的麻绳,开口问道:“眼下付家如何?” 江石吃了一口茶,道:“不大好,屋里屋外一片杂乱,付伯娘行事有条理,只是独木难支,家中内外难免有疏落,我看那些仆役心思也不大稳妥。” 沈娘子有些吃惊:“倒不曾想付家百难之时,竟是付娘子出头理事。” 江石与阿萁双双抬头不解沈娘子为何有此感叹,他二人家中,江娘子能干有为,施家更是施老娘当家做主,浑不知付娘子出来理事有何不妥。 沈娘子遂道:“你二人不知,付家付和生一年有半载都在禹京料理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