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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了阿兄的忙,阿兄可记得答应的事。” 江石嫌弃道:“手足兄弟,竟这般斤斤计较,唉……” 江泯一愣,轻哼一声:“阿兄又拿言语挤兑我,我帮阿兄才不是为了好处。”他说罢气哼哼地走了。 阿萁跟着江石蹲在一起,用手梳着阿细的长毛,好奇问道:“江阿兄,你许了阿泯什么好处。” 江石笑道:“春日溪水池塘有好些三斑鱼,生得好看,阿泯便想捉了养在缸中戏耍。阿娘怕他跌进水中,不许他去,他只得求了我。”他边说边从脚边拖出一个陶罐,里头扔着两三根水草,几尾小鱼在水里摆尾。 阿萁笑起来:“你都帮他捉了鱼,偏还要逗弄他。” 江石哈哈大笑,又意味深长看阿萁一眼:“引逗他,是因我心中喜受,他又有趣。” 阿萁手上一顿,明明江石嘴里说的是江泯,她的脸上微微发烫,小声问道:“江阿兄找我可是有事?” 江石道:“家中已收得一些菌蕈,不能久放,我明日先送几筐去桃溪,你可有捎卖捎买的事物?” 阿萁惊喜:“有,我偷埋了鱼笼在山溪那边,等得天晚我去看看可有捕来鱼,江阿兄替我卖了可好?”犹豫一下,又问,“你卖菌蕈才是大事,可会误了你正经事?” 江石笑道:“不过捎带脚,再者,溪坑鱼最得酒客喜爱,卖得人又少,摆在船头不用叫卖,自有人寻买。” 阿萁略有吃惊:“真够这般好卖?” 江石点头:“好好的,哄你作甚。” 阿萁幽幽叹口气:“虽好卖,只能好捉,一日能得个两三斤都已是撞大运,运道不好,半斤都不得。” 江石笑道:“溪坑鱼从来不好捉,小二娘比好些青壮都要能干。” 阿萁虽知是安慰之语,还是大感愉悦,又扭捏悄声道:“阿兄,我卖鱼的事,你别告诉我嬢嬢。” 江石扬起眉:“小二娘又欠我一桩。” 阿萁没好气横了他一眼,债多不愁,她的脸皮也是与日俱增,欠便欠着。她这两日看江家的合蕈买卖,看得心头火烫。农家家事,种下一株禾,便乞老天垂怜,使一年风调雨顺,得一个好收成,好坏由天不由人。 做买卖,虽也讲究时运,更多却是由己不由天。 她在这边想的出神,江石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问:“莫不是傻了?” 阿萁沉思片刻,问道:“江阿兄,你家收菌蕈六文一斤,卖与桃溪团头价也不过八文左右,算起来不过二文利,还要付我嬢嬢工钱,江伯父掌秤虽是自家人,不用另给工钱,但是,算利时,也应刨算出去,再加上水路脚头钱,余的才是纯利,阿兄还要跟江富户家分账。这般算起来,得利倒也不多。” 江石轻笑,道:“不错,倒买倒卖,图的一个蝇头小利,不过积沙成多。” 阿萁扳着手指又算了一番,仍旧摇头:“菌蕈的买卖也只春秋能做,阿兄日收一二百斤的菌蕈,得利也只四百,分与江富户一半,净得二百文,一月得钱六贯。比之农家闲时无有所得强许多,较之做买卖却也不过辛苦一场。” 江石看她苦思,便道:“村中人手有限,一日至多也只收得一二百斤的菌蕈,不过,我也不曾想只在村中收买,沿河各村,水路通达,一并收来一船运往桃溪,一村不多,三四个村合在一块又如何?” 阿萁恍然大悟,心下大为佩服,赞道:“江阿兄好生厉害。” 江石不跟她见外,又托底道:“再者,我收来的菌蕈,各样拢一块作松蕈算,其实合蕈价更高些,一斤不显,量多便显出差价来。况且,我打算将合蕈晒了干货,借沈家码头的走商卖与禹京去;里头还有稠膏蕈,尤为鲜美,只是烂太快,一日味变,三日味败根烂,虽是好物,却卖不出好价来,须另想法子。” 阿萁频频点头,心道:三人行必有我师,果然如此。今日又学得好些,笑道:“我原本想买卖不过买进卖出,原来还有这些门道。” 江石忍住拐她一道去桃溪的念头,笑道:“阿娘挑了一些稠膏蕈做汤,你家去时捎上一罐。” 阿萁道:“不好,嬢嬢要骂我们贪小。” 江石道:“阿娘早备下你家的份,你不肯接手,到时便让伯嬢带回去。” 阿萁在江家往来惯了,也做来推三让四的生疏事,想了想,道:“那我给伯娘烧火。” 江石看她起身,又道:“你天晚去山溪处收鱼笼,仔细山中野兽歹人,不如到时我陪你一道去。” 阿萁笑着谢过,跑去江家灶间。江娘子用手帕将一头青丝细心包在里头,襻膊系了袖,坐在一张小椅子子上,手里拿把一把蒲扇煽着两个小风炉,风炉上烧着瓦罐冒着热气,从缝隙中钻出丝丝香气。 阿萁接过江娘子手里的扇子,道,“伯娘手酸,我帮你煽。” 江娘子见是她笑起来,另帮了张小凳子让她坐,又帮她挽好衣袖,道:“仔细弄脏了衣衫。” 阿萁看看身上,笑道:“不怕,今早上山采菌蕈,我特地寻了件破衣,手肘这都霉坏了呢,脏了也不可惜。” 江娘子凑过来看看,见袖口起毛,手肘后背磨得薄透,皱眉:“这件衣裳霉破,入水怕不能再穿,难为你竟还收着。” 阿萁道:“嬢嬢节俭,想着纵不能穿了,别处也许有用,因此都收在衣箱里。” 江娘子笑起来,笑道:“你嬢嬢是个能人,大郎请了你嬢嬢来,不知得了多少妙处。” 阿萁也笑:“嬢嬢闲不住,又爱热闹,与村人逗嘴也能得趣味。” 江娘子失笑不已。 阿萁看了看两个陶罐,抽抽鼻子,赞道:“好香啊,伯娘好手艺。” 江娘子摇头道:“只没好料来配它,倒显不出它的鲜味来,白白糟蹋这等难得的山珍。” 阿萁笑道:“我家从来不曾细做过稠膏蕈,不过拿油盐煮熟做汤,倒不曾想过要拿什么好料配它。” 江娘子道:“百味之中,鲜味难得,你们这般吃,吃得是一个本味,也是上选。若是加瑶柱、火腿、鸽子、羊骨煨透,再拿鸡茸淘澄,得的一罐汤鲜美不凡。” 阿萁咂舌:“这稠膏还要火腿、羊骨配它,那是吃rou还是吃菌子?” 江娘子笑睨她一眼:“傻丫头,当然是吃汤,洒楼之中这样吊出的一罐汤,少不得要买一两银钱一罐。” 阿萁倒吸一口凉气,忽得灵光一闪,道:“伯娘,阿兄发愁稠膏蕈味败得快,一两日就烂,卖不得好价,可能做成汤拿去卖?” 江娘子稍稍一愣,出了会神,叫来江石商议,道:“我听闻有一处的稠膏秋蕈是供品,离土一日鲜味减三成,过三日便腐烂不能食用。因此采下后要立请好食手将秋蕈做成美汤,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