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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真的很累,径直坐在床上,注视着前方,“我想休息一下。”“OK。”Auther尾音上翘,打量着他,“希望以后相处愉快。”这完全取决于你们,任亦想。门关上,瘫倒在床中心。床头的书桌上摆着一个相框,是应致治的近照。他伸手捞过来,发现这个弟弟的眼睛超乎寻常的大。接着被应致治毫无阴翳的快乐神情刺到,立即将它放回原处。他麻利地坐起,找到镜子,盯着自己。挤眉弄眼地作出开心的表情,却总显得郁郁。人沉静下来,怅然不已。虽然满腹心事,也还是没费气力就睡着了。睁开眼,发现这里的天花板比国内要高的多。窗外的夕照从窗户中溜进来,显得房间昏暗。他刚起身,恰巧应琴敲门进来。她就站在门边,问道:“睡得好吗?”任亦揉了揉眼睛,点点头。这一刻,他觉得母亲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作为女人——尽管他并不懂女人,却能够确确实实地欣赏和喜欢,可是作为母亲,令他不知如何自处。“商量个事行吗?”这种语气更让他不习惯。“本来致治的房间是收拾给你住的,但是他现在反悔了,坚决要自己一个人住自己的房间。他近来叛逆的很,不容易对付。”任亦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应琴不自觉地改变了下站立的姿势,“说不定你和Auther更合得来,年龄一般大,又同一个年级,隔壁的房间也足够大。毕竟致治是你亲弟弟,我也想让你们亲近些,但他实在是……”不知为何,任亦觉得她的中文说的别扭极了,时间毕竟改变太多。“我住哪里都行。但是我有一件事想问你。”“你说。”“你先和我爸离的婚,之后我爸爸去世是不是?为什么奶奶跟我说是我爸去世后,你才再婚的?”他急促地问道。“你讨厌我再婚?”应琴蹙起了眉头。“不是!我想知道这其中的先后顺序,还有为什么奶奶要那么说!”“你太激动了。”她淡淡地说。“我们先离的婚,是你奶奶她记错了。也许她不想让你恨我。”“不可能。”“那是怎样?难道还有什么惊天阴谋么。别纠结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应琴走近,轻轻给了他一个拥抱。‘无关紧要’这四个字气的任亦浑身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去世的时候,你不到两岁,什么都不记得。忘记这些事吧,没有追溯的价值。”“那什么才是重要的?”任亦在转身要走的她背后吼道。“现在和以后。”这五个字被夹在门缝里,恨得人牙痒痒。孩子不到两岁,父母离婚,半年后父亲离世。任亦不敢也不愿让自己相信这一切都是自然发生而毫无隐情。应琴的话让他讨厌,可是他做不到讨厌她。他记起父亲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如芝兰玉树。还有奶奶对他的好,光是想想,就足以叫人落泪。可是他们都死了,只剩下自己。任亦咬着牙关,还是忍不住溢出了泪。可是,他没有落泪的必要。因为没人看到,也未必在乎。Auther迷恋健身,喜欢确认自己毋庸置疑的吸引力,时刻都在有意无意地释放少年将步入青年的撩拨人的气息,这一点令任亦很尴尬。而且他洗完澡径直出来,裸着睡觉,全不因他的出现而收敛。看到任亦穿的整整齐齐从浴室出来,嗤笑一声,嘲笑他soweak。语言不通畅,连带情感的表达都便困难。被奚落,也愤怒不来。以前任亦周围自有自己的空间,现在,太近,近乎简单粗暴。所以失眠了。窗外有清淡的月光洒进来。他向右侧翻身,正对着Auther的侧脸。肌细胞就要挣脱其而出的胸膛和刀削斧凿的面孔,深陷的眼窝处有睫毛长长的阴影。月光笼罩下,让人不禁屏住呼吸。此情此景,有近乎神圣的东西,好像一闪即逝,又好像停在那里根本没有离去。掀开被子下床,发出细微的窸窣声。他此地无银地往窗前站着,看见接近圆满的皎洁月亮。夜晚的世界,不能再理想。屋内逡巡了几圈,终于往一开始的目的地挪去。侧着身子倚在Auther床边,更被近距离的面孔震撼。他分辨出一种直接的泡沫般的迷恋感觉。躺回仰面的姿势,五内焚烧的感觉好了一点,因为周围有个人的存在,而且是睡着了的、安安静静的陪伴。夜色中的天花板空无一物,任亦再次转回去,长久地盯着Auther的侧脸,何时入睡也不知道。对于现在的生活,试着去忍受的时候,似乎没有什么是不能够忍受的。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觉得自己写的都是shit。然后提及的所有人物跳出来说,你才是shit!哼!☆、伊始任亦就读的是一所私立学校,因为公立学校不对国际学生开放。他本来想选择寄宿中学,应琴表示了异议,还是在Carl的强烈反对下才改成走读。不用和Auther和Allen一起,反而让他松了口气。他的旁边坐着一个亚洲人,脸色苍白,头发乱糟糟,鼻梁上架着一副小圆黑边眼镜,很强烈的神经质,像故事中的人物。任亦庆幸不必将自己裹成一个茧了,即使是,也是比较自在的茧。那男孩子一直用小时候观察蚂蚁的神情注视着他,直到觉得差不多,才凑过身来说,“我叫Dream。看我的样子就知道,”他边说边用手指在自己面部前方画着圈儿,“我的梦想是做哈利波特那样的人。”任亦没看过电影,也不清楚第一部出来后在这儿有多么火爆,只知道哈利波特是个会魔法的男孩。他说是吗,可是你不会魔法。心想在英国没有人的名字会叫Dream吧。“看。”Dream扒开自己的额头,上面是一个闪电形的伤疤。任亦不懂这图形的意思,“是真的疤?”Dream觉得受到了轻视,猛地将额前的头发放了下来,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趴伏在桌子上闷闷的,好一会又转过来,用中文问道,“你是中国人吧?”“何以见得?”“听得出来。因为我也是,来自上海。我叫孟醒。”“那你不是Dream,而是Reality。任亦,来自杭州。”他们煞有介事地握手。任亦指着那道闪电,被告知是纹上去的。纹身对他来说还不是一件那么寻常的事,所以微微吃了一惊。“我想摸摸。”孟醒将额头凑过来。远看真的伤疤一样,近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大概纹的时间久,看上去有些脏兮兮。他的指腹从头摩挲到尾,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