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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吼出声。但这一次,不一样。因为伊恩猜到了,亨特放在咖啡里的药量也许对海利不起作用。以海利的身手,他要离开那间房子轻而易举。可现在海利偏偏与自己一起被困在了这里。伊恩不需要用脑子想也知道,海利是故意的。如果说亨特曾经想要证明什么的话,也许海利也是。对于这个疯子来说,为了追逐自己想要的答案,付出什么也在所不惜!“你终于说出来了。”海利仍旧稳稳坐在他的面前,没有丝毫惧怕与颤抖,“你不希望我出现在你的人生里。因为我搅乱你的轨迹,偏离了你生活的方向。因为你根本无法克制你自己,就算我那八年我没有向你寄去一封信,不曾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这一生也不可能把我当做不存在。你会想象我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像个普通人还是成了魔鬼。有没有人在我的身边看住我,有没有人看穿我笑容之下的疯狂……有没有人,能够保护我。”伊恩的手指必须十分用力,才能阻止海利将扳机扣下。他的心脏疯狂的跳动,他有时候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人这样了解另一个人。他只能抬起手,他是永远不可能真正杀了他的。他甚至可以想象如果有人用枪指着这个疯子,自己又会怎样地奋不顾身。而海利早就洞悉了这一切,所以才能大摇大摆地端坐在他的面前。这把枪,已经失去了他的意义。在他正要关闭保险栓的时候,海利忽然手腕一个转动,把枪夺走了。他骤然起身,向后退了两步,离开了伊恩的臂长范围。亨特的声音再度传来,“我就说康纳探员开不了枪。老实说,我其实比较期待康纳探员能够活下来。否则就实在没有新意了。”海利笑着向后退去,在车厢的另一端靠着墙坐下。他并没有用枪指着伊恩,而是随手将它放在身边。“嘿,伊恩,你为什么不诚实一点告诉我,你永远忘不掉我被猎枪子弹击中的时候。你那么用力地按住我的胸膛,你惊恐着我的血液从你的指缝间流走,你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认真地看着我。”伊恩冷冷地看着海利,淡淡地开口:“所以呢?你打算给我一枪?然后按住我的胸膛,认真地看我去见上帝吗?”空气已经有些热,伊恩不知道他们在这里昏厥了多长时间。但这样说话,很明显是浪费氧气的行为。这时候,谢默的声音传来,显得有些不耐烦。“探员先生们,我和亨特已经受够了你们将那把枪让来让去的游戏。生存向来是一件残酷的事情,它是不可能被谦让的。你们的人一直在寻找我和亨特呢,这也限制了放你们其中一位出来的时间。我给你们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如果你们两个还活着,那么对不起,我与亨特要远走高飞,你们就烂在这个大盒子里吧?”“哦……十分钟,他们可真是大方。”海利耸了耸肩膀。伊恩闭上眼睛,靠着墙。“你不上前来和我抢这把枪吗?”海利问。“我累了,想要睡一觉。如果你要开枪,最后对准我的脑袋而不是胸口,别给我浪费氧气的时间。”海利摇了摇头。“我会等。你猜第十分钟到来的时候,会不会有人找到我们?”“你想说费恩·基汀吗?”“嗯哼。”他们可以根据亨特与谢默的手机追踪到他们的所在地。“第一分钟过去了。我得提醒你们一声,我和亨特可不是傻瓜。你们的追踪技术我们很清楚。我们早就把彼此的手机以及你们的手机都扔掉了。伊恩显得很平静。他已经无所谓海利会做什么了。结局不外乎就那么几个可能性。海利微微侧过脸,似乎是为了将伊恩的表情看清楚。他微微吸了一口气,就像刚品尝了一杯醇厚的陈年美酒,余韵缭绕舌尖。“我还记得我看见你的第一眼。你的车灯灯光照着我,我看不清你的脸,直到你下了车。你有一双坚定的眼睛,和我在那天之前见过的每一个男人都不同。他们看见我不是怜悯就是高高在上的施与者。他们也许想要带我走出那片林子,充当我的救世主,但他们忘了他们也只是上帝脚下一只普通的蝼蚁。而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带我走。你从来不问我累不累,不问我害不害怕,不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在意的只有如何让我们两个活下来。没有多余的同情,利落而目标明确。”伊恩闭上眼睛。“我跟在你的身后,拽着你的衣角,但是你并不知道我真正想要抓住的是你的手。我想要知道它是不是像我想象中那么温暖。我想要知道它会不会也握紧我,即便死亡来临,也不会放开。”伊恩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依旧沉默。“第二分钟过去了。时间很紧迫,滴答滴答滴答。我和亨特已经给车加满了油。”提醒声再度传来。“两分钟过去得可真快,但愿我们的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海利朝伊恩扬了扬下巴。“如果你少说两句话,可以为你自己节约不少氧气。”伊恩平静地说。海利摸了摸下巴,一如既往的悠哉,只是他的声音冰冷而阴郁:“其实,一直以来你对我的怀疑都没有错,伊恩。与‘狩猎人’在一起的那几年,其实我很享受。我的意思是至少比和我继父住在一起要爽得多。每当我柔弱又无助地出现在公路上,总有人扮演上帝。只是他们也成为‘狩猎人’的猎物的时候,顿时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惶恐的、甚至于比我还要无助。当他们扔下我惊慌逃走时,完全不记得见到我是对我许下的承诺。什么会带我回家,会让见到我的父母,一切偶会好起来之类……都是废话。我最喜欢的,就是那一刻的蜕变。每一次都让我看清楚他们的虚伪和懦弱。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狩猎人’的受害者,而是他们的同谋。”“我不需要知道这些。”伊恩的手指缓缓握了起来。亨特的提醒声响起:“虽然拉塞尔探员的故事没头没尾,但听起来似乎很精彩。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三分钟过去了。拉塞尔探员,决定要早下,否则就算你杀了康纳探员,可能也没有人来救你了。”海利不为所动,他的视线在这车厢中延伸,仿佛短短两三米的距离变得比一生还要漫长。“你一直在怀疑我杀死我继父的动机,所以防备我远离我。其实你没错,从法律的角度来说那是正当防卫。无论在纽约警局还是在联邦调查局的档案里,那都已经被定性了。但是当我的继父拽住我的腿不让我离开的时候,我真的很想谢谢上帝!因为他拽的我越紧,